“我很好奇，究竟是没做过那些事，但拥有那些记忆的一部分算是那个人；还是曾做过那些事，但遗忘了那些记忆的那一部分算是？”
老板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多重人格障碍么？”自己的话语冰冷地响起。
“不，我们的情况稍微比那还要复杂一丢丢，听说过指间宇宙么？好吧，和现在的你开玩笑真是个错误。我还是怀念以前的零啊……忘了，那时候的你还是雷娜塔，是我给你的名……”
“住口！”
从未有过那样的怒意，仿佛冰山震动崩裂，震耳欲聋。
空气陷入一时的死寂，最终被老板低沉的笑声打破。
“你看，只需要一点简单的试探……你还是认为后者是那个人。”
“抱歉。”零低声说。
“不，你无需道歉。因为你的判断是正确的，我是我，他是他。”
老板的声音变得冰冷，这一刻他像是掌握生杀大权的君王，冰冷地俯视一切。
“如果是我来决定，根本不会有那个契约，因为那时的你对我已是没用的东西。但他总是这样，为了所谓的感情去做各种不理智的事，包括最后放弃离开的机会保护你？真是愚蠢的家伙！”
老板的声音有些恼怒，旋即又无奈地轻叹。
“可是那有什么办法呢？他是哥哥，我是弟弟，任何他真正想要去做的事情我是无力阻拦的，然后就变成现在这样咯。”
又是一小段的沉默。
“您找我有什么事？”
“意料之外的变化发生了，一些……我始料未及的变化，发生在他身上。”
老板的声音罕见地出现了犹疑。
“等待苏恩曦的指令，去往他的身边，找出原因，然后中止这一切！我已经为他铺设了通往那钢铁王座的道路，在这之前不能被任何意外打断。”
零知道这个男孩虽然看似人畜无害，但每在关键的事上总会表现出君王般的一言九鼎，忤逆者只会被轻而易举地碾碎。
因此她微低头。
“好。”
……
1月22日晚。
零回忆着她来到这里的最初原因，直到被电梯上行抵达的一声“叮”打断，短暂的身体变轻感觉传来。
在电梯门向两侧滑开之前，她便再度让自己的情绪归于古井无波。这幅面具她已经戴得相当熟练，几乎成了另一张脸。
将要到来的，是最为严峻的考验。
与零不同，苏恩曦是完全忠于老板的。因此，如果她想要完成心中的那个计划，就必须瞒过对方才行。
拥有【言灵·天演】的苏恩曦相当难缠，她就像是一台拥有真正人工智能的超级计算机！与电影里那些人工智能的唯一区别也就只是不能直接联网而已。
因此，但凡有一句话，一个字，甚至一个微表情出现问题，都有可能被看出端倪。
零当然是有属于她的小计划的。
放在之前她没有，因为臣子会迫于君王的威严，而遵从其命令行事。
可如果，忽然有一天，臣子们再也联系不上君王了呢？
君主离线制！
那就怪不得臣子们心中有些想法和行动了……对吧？
所以零哪怕是观察到路明非的一些举动也没有说出来过，她在等待……等待确认路明非真的有能力摆脱老板安排的道路的一天。
那是充满死亡的道路，是老板那个男人一贯的手笔，暴力而霸道，以绝望呼唤命运的到来。
路明非，那个满口白烂话但善良无比的他，一定会不喜欢的。
“三无妞你来啦，怎么样怎么样？”
苏恩曦从桌前抬起头，满脸的期待。
“按照预定计划完成。”
零注视着她的双眼，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
苏恩曦对零的判断再精准不过了，她确实是一个撒谎成性的人。
冰山般毫无表情的脸与没有起伏的平淡语气带来的可信度实在是太高，这种情况下她撒谎可谓屡试不爽。
但也没说这撒谎只能对其他人……而不能对“队友”！
“他完全相信了那封信的内容，但不可避免的因此对我有了部分信任危机。”
“没关系，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我这计划本来就是要以退为进！看过么？很多武侠里都有‘散功重修’这么一说，然后还变得更强了！”
苏恩曦搓着手，作出详细安排。
“接下来你……”
……
凌晨五点多的时间，冬日的天空仍然是一片浓墨般的黑色，唯有手表上显示的日期提醒着刚刚下车，穿过前院来到家门口的路明非一件事。
1月23日，第十三天，开始了。
“呼……”
路明非深呼吸一口气，有那么点小心虚地插入钥匙，拧转。
门没有锁。
他愣了下，推开门。
依旧是那温馨的氛围，暖色的灯光将客厅填满，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沙发上零静静地安然坐着，侧头看他。
“回来了？”她问。
依然是那毫无表情的冰山脸和平淡语气，可巨大的变化已然于内在发生。【情绪感知】之下路明非几乎是瞬间感知到她那毫不掩饰的欣喜。
好比机器人终于有了感情，现如今她终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了，有血有肉有情绪的那种。
可这也就意味着平常的举动变得杀伤力愈发的巨大，因为他能够确认她每句话的真挚！
不过，相对比起路明非隐约察觉，只是未能得到印证的事实而言，如此变化也就勉强能够接受了。
“回……来了。”
路明非顿了顿，旋即有些震惊地试探着问，“你不会是一直没睡吧？”
“没睡。”零淡淡地回答。
谎言！
路明非现在终于知道以前的自己到底被骗的有多惨了……零女王可真是能一本正经地说谎话啊，都不带眨眼的！
“真没睡？”他下意识地试探着确认。
零微微歪头，确认似地看了他一眼，似是察觉到了什么。
“真没有。”
那些情绪又感知不到了，被人为地隐瞒。
零果然有完全控制自身情绪的能力！
路明非确认了这点，却只是轻笑起来。
明知道会被发现却还是撒谎……莫名有种觉得很可爱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主要这样做的还是零，以她那一贯冰山女王般的气势，就颇有些反差萌！
他走上前去，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触感丝滑无比，如若上等丝绸。
零并不反抗，就像是一只高傲的猫，大抵是被摸得舒服了，还罕见地反过来，稍微主动蹭了蹭。
空气里安静下来，没有人说话，一切都自然无比。路明非大脑这些天来除了睡觉之外第一次这样放空，只觉得无需思考太多……同时还有点不习惯。
【警告，已到[自习]计划时间……】
骤然浮现于眼前的半透明字符让他的动作一个僵直。
对了，就是这行字，还有这冰冷的机械音！
过往的十三天里，它们时不时地出现，频率高得吓人。但是自从昨天下午临时日程计划开始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一直到现在。
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啊！路明非在心底感慨，一时之间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警告，电击倒计时……】
“这个就大可不必了，我们不熟！也千万不要说什么多电电就熟了！”
路明非心想着，挪开了手，向楼上去，一边向零说道，“我自习一会儿，等早上再吃早饭吧。”
“吃什么早饭？哈~”
一个明显能听得出有些倦意的声音问，还紧接着打了个哈欠。
“就是……诶？”
路明非脚步一顿，这声音当然不是来自零的，而是苏晓樯！
且位置处于正上方。
【警告，电击倒计时，三……】
路明非下意识地抬头向上望去，眼看着在栏杆边沿虚趴着的苏晓樯，此时的她早已换下了那身在仕兰中学校春节联欢晚会时穿的，与他配套的西装礼服，而是一身睡衣，还有些披头散发。
于是那女总裁一般的气势又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少女的青涩，还有那种极易拉近距离的“居家气质”。
路明非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小天女，往常她给人的感觉是明媚而骄傲的，如同太阳底下永远开得最盛最美丽的那朵花，现在她的美丽不减半分，却又多了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这不是我的房东大人吗？”
苏晓樯微微一笑，“终于舍得回来啦？我还寻思乔迁之喜准备请客吃饭，一起出去庆祝一下呢。”
“昨天晚上是稍微有点事……”路明非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知道，当着全校所有人的面上直升机嘛，帅爆了！”
苏晓樯眼睛一闪一闪的，“下次能不能带上我？我也想体验一下，那玩意可比什么劳斯莱斯霸气多了！”
“好说好说……”路明非连连点头，答应下来。
在与苏晓樯对话的过程中，他是不断在往上走的。这样一来，他就能消除电击倒计时，不至于被电击。
但苏晓樯显然没打算就这样轻松的放过他，她下了楼梯，在二楼的楼梯口处与他相遇。
属于苏晓樯的那种独特好闻的味道在这静谧的空气里格外明显，而且苏晓樯穿的还是连体睡裙，火辣的身材被完美的勾勒，路明非下意识地有些紧张起来。
有的人就是能仅凭美貌就做到这一点，放以前路明非还不至于如此不堪，可直到互相明白了心意之后……这感觉就越来越明显了。
这种感觉与和零或是柳淼淼在一起时都不同，和零时他总有种老夫老妻式的默契与自然，只是被偶尔一记直球打破防。和柳淼淼时他总是占据优势，偶尔浪过了头才被电击制裁，而对苏晓樯……
好吧，路明非承认自己下贱，他就是馋人家身子！
“怎……怎么了？”路明非只能停住脚步，下意识地压低声音。
【警告，电击倒计时，三……】
“我说的想要体验一下，可不只是指上直升机哦……”
苏晓樯上前一步，两人之间一下子到了极其危险的距离，那不施粉黛已是倾国倾城的面容近在眼前。
【二……】
“还有跳舞，和……”
她的目光稍微偏转，向一楼的方向挪了挪，眼看着零仍然静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完全胸有成竹似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
她往前一探。
温润的触感，香甜的味道扑面而来，将路明非整个包裹，让人下意识地沉醉。
“好了，先这样。”
那是一个吻，但她选择只亲在了路明非的脸侧。
“下次，我希望是这里哦~”
她指了指自己的唇，俏脸微红着远离。
“你主动的才算。”
【一，电击释放！】
“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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