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勒乎道祖的名字有些怪,但他的道庭名为云中道庭,就显得正常多了。
一个是原本的名字,一个是后来建立宗门的名字。
琴州,云中道庭,厚朴和句勒乎正在对峙。
没办法,句勒乎到现在依然认为自己是被厚朴给坑了。
很难说是不是因为位于琴州的云中道庭距离天宫更近,厚朴猜测,大概率是这个原因。
“我哪会坑你,你我快一万年的交情了,那净水不过是个小辈,我把他拱出去,让他在前面冲,你我在后面跟着坐收渔翁之利。
若是净水冲的不对了,局面的发展危急了,我们完全可以和他切割,把他送出去做代价。
这都是我的一片苦心,怎么到了你这里,好像我是在坑你似得?”
真真假假的不重要,厚朴眼下的关键是要安抚自己的盟友。
绝不能让句勒乎现在就跳车,否则,很多事就麻烦了!
“你说的好听,厚朴道庭远在烈州,我的云中道庭再往北六万里,就是龚善德的天宫。
她一个遁法,半个时辰就能杀到我面前,把我挫骨扬灰了,你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净水和你在一起缩在厚朴道庭当乌龟,好家伙,我一个后来的成顶在第一线的了。
这合适吗?
厚朴兄,你这不是坑我吗?”
这就是跨区域大型势力建构过程中的一种必然困局。
不同区域的利益,无法完全一致,反映在在整体效率上,就是事实上的内耗。
厚朴也微微感觉有些坑了老友,但很多事情,就是得在艰难中前进。
很多妥协,没法在当时的那一刻就达成,自然只能透支长久以来的信任和关系。
信任和人设积累起来,就是拿来用的,至于用来保证长期利益还是保证关键时刻的关键抉择,没有答案,只在于一心。
现在,面对句勒乎的反噬,厚朴也比较坦然,无非是多给些利益和承诺。
“那你也没在第一线,还有洪璇玑和卢至水呢,他们不死,你就不会出问题。
而且,老句,你想想,补水大会是你我和净水主导推动的。
即便会有很多人加入进来,但说到底,我们还是不一样。
未来,若补水大会发展的好,那是不是你我都能更轻松的更进一步呢?”
这里就是厚朴和句勒乎的差异了,有玉阙仙尊的‘透题’,厚朴理解修行者如何一步步走到更高的境界。
道祖不过天仙,天仙之上有金仙,金仙之上有仙尊(顶级金丹),那些博弈独尊道果的顶级金丹之中,还有更为离谱的‘无极境’。
这些山,厚朴看到了,自然愿意攀登上去。
所以,玉阙仙尊的‘收刀逼厚朴’,远远没有用的时候看起来那么像赌博。
老厚这个人,是有野心的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
但是吧,他没法和句勒乎言明其中的关窍,很多关键的消息,需要藏好。
这已经不是道德问题了,而是绝对的利益问题。
信息,关键的信息,就是无价的。
甚至厚朴愿意好好扯扯谎忽悠忽悠句勒乎,已经相当厚道了,当然,这也是他对句勒乎的支持有需求。
整个‘玉厚小联盟’,就是个互为筹码,互相踩着一步步飞升的局面。
左脚踩右脚飞升对凡人是笑话,对于自身掌握伟力,动一动就能影响格局的道祖们而言,它真不是笑话,而是入局而后博弈胜利的真实。
搞出补水大会,并且推到性质开始转化的这一步,甚至能视作玉阙仙尊在‘势力经营快速闯关’进程中的‘飞升成功’。
也就是玉阙仙尊没有系统,不然,系统能给他把这种抽象的势力提升、实力提升,编出几百条大大小小的奖励来。
“若补水大会发展的更好,我们所有人都要给木繁和龚善德做嫁衣。
真等五灵补足的那一刻,你说谁的实力提升更大?
老厚,别装傻,这些事,不用我细细讲给你听吧?”
句勒乎看不上补水大会的另一个原因就在于此。
他安安稳稳的修行,四灵界的传统赛道他已经玩明白了。
现在净水和厚朴搞新赛道,搞新产业,搞新风口,他被迫绑着入局,实在是难绷的很。
厚朴还疯狂画饼,那饼是好吃的?
“是,到时候肯定是木繁和龚善德实力提升最大,但天地间的道祖们,也不缺实力接近他们的。
到时候,比我们强一大截的卢至水和洪璇玑依然能牵制龚善德。
而你我实力更进一步,也能在未来的对抗中,获得对后来者的优势,不是吗?”
厚朴不认为句勒乎的问题是问题。
大天地的发展过程,就是这么一步步走向老登全是憋气大王八的局面的。
说到底,当变化发生,总是有人赢的相对的更多。
难道要因为这个,就不去拥抱变化吗?
不行的,即便是双刃剑,也要接受!
“还有,老句,你要明白,如果什么都不变,那木繁和龚善德同样能压制我们,甚至连洪璇玑和卢至水也能压我们一头。
什么都不变,不是好事,变了也不一定是坏事。
我们获得的对于后来者的优势,是真的。
一点点走,一点点赢,积累多了,就轮到你我称尊了。
到那时,你做天帝,我做天尊,咱俩联手,威压一界!”
反正又不用兑现,厚朴的饼画的那叫一个好听,他算准了句勒乎不会真阻止补水大会的时代大潮。
至少,能保证对后来者的胜利和优势局面,这就是意义。
担心这个难,担心那个赢的不多,如此的思路,走不下去。
因为,沿着旧秩序往下走,一样是如此的格局。
都难,都不好搞。
“哼,说不定全给净水做了嫁衣,你那个好盟友可不是一般人。
你说他是冲在前面的棋子,可你真能控制他吗?”
净水在四灵界的道祖眼中,实力其实是相当不错的。
原因无他,血骨。
当初王玉楼用小鱼给他的护道之宝,仙贝金令,直接宰了血骨。
这件事,在他化道后以净水的身份活动时,大大提高了他的话语权。
“他能翻起什么浪来,别看而今跳得欢,来日说不定就要被人按着杀了。
等补水之事完毕,五灵调和的时代真到来时,就是他的死期!”
这是厚朴的心里话,玉阙仙尊是厚朴暂时的盟友,句勒乎是厚朴相对长一些的暂时的盟友。
这两个人,厚朴都尊重、看重,但同样都看不上。
不是厚朴狂,而是任何一个逐道者,都是极度自信的。
那句‘不被定义’,并非玩笑。
只有最强大的自信和道心,才能保证逐道者在艰难的修行路上攀登的相对顺利。
当然,你要是问这种自信和道心究竟有多少含金量,那就难说了。
反正神光到死前都是自信的,莽象在输到掉小珍珠前也是自信的,虓虎偷袭四海盟的那一刻也是自信的,青蕊让丘弥勒吃了西海时同样是自信的......
自信,是一种属于金丹们的基本素养,但自信和能获得真实的胜利,又没多大关系。
还得看手段!
“说到五灵调和,按净水的说法,这补水补天的事情,估计很难短时间内出结果。
他的意思,似乎是让补水大会在补水之外,多出些特殊的功能与意义。
你刚刚说的那些话,也指向这个目标。
可老厚,你得想清楚些,即便很多人没有参与补水大会,但不是谁都为五华。
那个胥州的彗星,也和五华一样没来,有人提议对他动手吗?
甚至,等我们折腾的多了,动的多了,天地间的道祖也会人人自危,纷纷加入补水大会或者分化补水大会。
别忘了,没来参与补水大会的道祖中,不少人都和参与的有所关联。”
句勒乎今日提了很多问题,其实,这些就是他暗中恼恨厚朴不地道的原因。
玉阙仙尊这艘名为‘补水大会’的船确实启航了,但船员是临时工,风帆脆弱的和纸差不多,船桨更是烂的令人皱眉。
这辆车,除了会动外,就好像没多少特别的优势了。
其实,句勒乎的判断没有错——玉阙仙尊就是搞了艘破船、破车、烂房子。
一踹就倒那种。
但是吧.....
人和人的立场,是不一样的,句勒乎是被强拉入伙,喊着‘我要下车’但被强行一路按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可厚朴老贼,属于亲自帮玉阙仙尊打方向盘的存在。
句勒乎依然警惕的认为,自己是被卷入其中的外人。
但厚朴早就做好了‘我是主人’的心理建设——他甚至已经在心中想好未来要踢开玉阙仙尊和句勒乎了......这种心理建设下,厚朴的想法自然和句勒乎完全不同。
这车虽烂,但至少有四个轮子。
这船虽寒碜,但至少已经出港。
这屋子虽破,但未来的升值潜力巨大。
“是有很多问题,我理解你的担忧,和你抱着同样担忧的人,恐怕还不少。
但就像我们定下的那些措施一样,补水大会从来不是强制的。
强制的权力附带的是巨大的责任,我们给不起,因此搞了个至少不会付出代价但又可以创造增量的模式。
愿意参与的,就参与,不愿意参与的,想退就退。
但是,当我们在补水大会上站在一起时,我们可以改天换地,我们可以压制龚善德,这些,都是真实的。
你自己考虑吧,老句,我说再多,终究要你自己作出决定。”
厚朴没有多纠缠,再说,不就成了他求着句勒乎给支持了吗?
如果出让利益能换来利益那也行,但句勒乎明显不相信补水大会的性质转化能顺利过关,厚朴也就没心思在他身上多费口舌了。
反正,威胁给到即可。
补水大会团结在一起,可以帮你压制龚善德。
你离开了补水大会,龚善德的天宫,可是真的距离云中道庭不远!
.........
句勒乎撒泼打滚说你是渣男,但厚朴终究是果断的离开了。
渣就渣了吧,反正一点利益都不能让。
带你攒局已经是对你的提携,你非要折腾,那就掂量掂量自己折腾不折腾的起!
老厚的态度就是如此的硬。
偏偏真等厚朴已经翻脸后,句勒乎反而‘悟了’似得不闹了。
他召唤来云中道庭的弟子门徒。
“此法为补水补天之法,也就是炼制水砂,你们且看看。”
云中道庭的核心执行层们当然了解自家道祖去参加补水大会的事情,不过,在看完相关的炼砂之法后,他们依然有些震撼。
补水补天,真的就要开始了。
但这种开始模式,居然是从底层的修士身上榨出油水和血汗,从而去补。
油水和血汗,都是水嘛。
天有缺,用人炼的水补。
那凝聚在妙法水砂中的无差别劳动,将是压垮数不清底层修士的高山。
有点类似于剪刀差,有点像‘损有余以奉不足但精准定义区分有余’。
总之,就是中低层的修士烧命,道祖们享福,天地获得新发展。
玉阙仙尊提出的模式,在效率上达到了某种最优,核心就是避开了阻力。
事情,总是沿着阻力最小的方向发展。
玉阙仙尊不愿意承担代价,补水大会的其他参与者,同为道祖境,也不愿意付出代价。
这不是无奈,无奈是不可为但必须为,补水的方法,是可以不为但依然为,它是必然。
“老祖,普通的水砂和上品的水砂不难,可咱们云中道庭的天人境修士,该如何分配极品水砂的炼制任务?”
句勒乎的大弟子,揉海真人开口问道。
揉海是真有些胆寒了。
是的,胆寒。
补水大会的模式,就是把除了道祖以外的所有人,扔进了名为代价的结局之中。
天补了,可自身的可能性与未来也没了,这种过程,实在太恐怖。
更恐怖的是,补水大会上,如此的补水之法,似乎已经得到了道祖们的认可。
当然,当然,会有幸运儿顺势补水的时代浪潮,展露自身的水法天赋,成就一番属于个体的伟业。
但天下修士的少部分,就算是几百万、几千万、几亿成为了幸运儿,也不影响多数人,即几十亿、几百亿、几千几万亿修士(补水不是一蹴而就,一代代的修士都将成为代价),被永远剥夺可能性的事实。
为什么说玉阙仙尊在独自远航,建立补水大会的过程中,踏上了属于独尊的竞逐之路?
因为,他正在亲自走向可能性的终极。
通向独尊的路,有两条。
要么是绝对的实力压制,要么是相对的实力优势。
玉阙仙尊现在走的,对应的是后者。
去掉那些、燃烧那些可能会威胁自己的变化,烹制出有利于自己的变化,由此而向独尊而行。
还是那个逻辑——通向独尊的路,没有任何可开脱的空间,就是和凡俗的那种理念完全不同。
如果以凡俗的道德视角去审视,这条路就是极度无情的,可实际上,凡俗的道德也是被定义出来的......
“天人境初期修士,每五年上缴一枚极品水砂,天人境中期修士,每三年上缴一枚极品水砂。
天人境后期修士,每一年上缴一枚极品水砂。
天人境巅峰修士,不用上缴水砂,可以潜心修行。
不过,你作为我的大弟子,当然要多多在炼水砂的过程中做出贡献,做个有担当的道庭天骄,做个榜样。
一年两枚,有没有信心做好?”
厚朴在的时候,句勒乎撒泼打滚要说法,厚朴不在了,他立刻投身了炼砂大业。
道祖不傻,烂船也是船,自己的职位高低还是个二副。
出事了,净水和厚朴扛雷。
有利益了,自己还能吃一点。
顺着补水大会的愿景和议程走,甚至还可以从门下弟子处,拿到更多的利益.....
“师尊信任揉海,揉海必肝脑涂地,为师尊炼砂!”
揉海当然明白,自己是句勒乎的嫡系,这些表演他做的相当到位,反正他不可能成为云中道庭这个小利益舞台中的代价生态位。
所以,自然是尊重师尊的意志,先演了再说!
“好好好,都看到了吧,
我为什么信任揉海?
就是因为他有担当,有德行,有为宗门、为天地献身的好品行。
你们要好好向揉海学习。
只有愿意为道庭炼砂,为补水大业做出贡献的修士,才算是道庭的好修士。
都听明白了吗?”
龚善德自己又善又德,还敢自号天帝,善德的所有人都膺服,就是因为她实力够强。
在云中道庭这个势力内,句勒乎的实力也够强。
他重新定义了所属势力内的道德和德行标准。
炼砂多的,就有德。
不炼砂的,就没德。
实际上,善恶观、道德观这种评价尺度,在道祖的修行上,就是如此的可笑。
如果天地间的大修士们愿意,他们甚至可以定义‘杀人最多者最有德,摧毁他人被变化影响的人最多的最善良’。
可以定义‘世间从此没有错和恶,谁悟了这两种概念就会给世间带来错和恶,所以都该杀’。
符号系统、评价维度......玉阙仙尊曾经会被其困住,但现在,他已经走向了属于自己的独尊之路。
这怎么不是去伪存真?
或许有人会提出属于他们的真和伪,可这又回到了实力的逻辑上。
有实力,才能定义真伪——参考水尊入局即定真假。
(关于善恶的解释到此为止,请不要再出于道德优越感挑刺了,真没必要,王玉楼但凡愿意替人承担代价,基本立刻就是死。
上玉阙的剧情建构上,底层的逻辑性和一惯性是整体相通的,如果实在看不下去,可以去看看其他的书,天天骂我真没必要——创作就是绝对的私货,故事本身就是绝对的私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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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道庭的炼砂时代正式拉开了帷幕。
但句勒乎定下的标准,其实相当低。
一名天人境的真人,即便修为只有初期,每年也能轻轻松松炼出三枚极品妙法灵砂。
五年,即十五枚,速度快些的,炼二十枚也不难——算下来就是‘十五税一’。
这种低强度的炼砂,不是句勒乎不支持补水大会,厚朴的警告够到位,他已经摆正了自己的‘二副心态’。
问题的关窍在于,如果云中道庭的中低层弟子们把大量的时间耗费在无法提升修为的炼砂中,那么,云中道庭的整体竞争力就会在道庭与道庭的对抗中相对的下降。
故而,低强度的炼砂就显得极为妥帖了。
从上到下,一起从低强度开始试水,整个过程,不会立刻降低云中道庭的竞争力,若是局势不对,还能及时掉头。
不过,作为云中道庭的一名筑基巅峰弟子,孟凌川同时还是莽象主持的‘寻水会’的一员。
所以,他心中,对于自己每年需要上缴一枚上品妙法灵砂的事情,还是有些恶心的。
在一次寻水会的聚会上,孟凌川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所在的道庭,而今开始了炼砂,以我的修为,每年需要上缴一枚上品灵砂。
耗费的时间虽然不多,但实在恶心的厉害,我想要换个势力,诸位有什么建议吗?
最好是位于琴州的势力,如此,我换起来也能方便些。”
如果一个地方的环境变坏,动物就会跑路,这是本能,修仙者也一样。
比如,玉阙仙尊前世所处的盛世华夏,就是那个世界最鼎盛繁华的地区,因此玉阙仙尊重生前没有跑,也从没想过跑。
那个时代,很多不太懂美利坚资本剥削残酷性的人会跑到美利坚,甚至美利坚还有个叫成大器的西海岸无名之王,通过某些渠道批量走私非法移民,就是为了用那些脑子不清醒的蠢货做代价,成就自己在美利坚的独尊之路。
这不是说跑路不好,也不是说跑路好,而是这玩意是根据自身需要和自身判断做出的抉择,因人而异。
不过,孟凌川的诉求,却被很多寻水会上的成员视作笑话。
“你还想跑?
哪里都一样,支持补水大会、支持补水的道祖非常多。
十七个州,基本上有半数以上的道庭开始了炼砂,剩下的也在观望犹豫,说不定不久后也会参与。
而且,换一个地方修行,你原本的道友和关系都会消失,你还很难融入新势力的核心利益环节。
故而,最好的选择是什么都不动.
甚至,你还可以尽力炼砂,每次上缴妙法灵砂时,都要交灵性十足的灵砂,主动做炼砂中的表率人物,如此才算是顺应时代大势,能获得更多的机会。
总之,不要幻想在实力不足的时候反抗,反抗是天然的本能,是我辈修者修行的意义和目的之一,但愚蠢的反抗不是。”
开口的,是黑毛孙。
意思就一个——不要螳臂当车,不要在混乱中草率的做出抉择,葬送自身原有的相对优势。
他说的是实话,也相当贴心。
时代的大势浩浩荡荡,连寻水会这种神秘组织都支持净水道祖的补水愿景和议程。
你一个区区筑基巅峰修士,如果胆敢反抗这种时代大势,未来,说不定就要被清算。
黑毛孙不仅仅是说给孟凌川听得,也是说给寻水会上的其他人听得。
可以说,他就是在为净水道祖的补水大会张目——忠于自己的利益和基本盘,是一个聪明人的基本素养。
玉阙仙尊想要成就独尊,就是要早早备好属于自己的核心班底,以之为关键时刻的臂助。
“感谢孙前辈点拨,凌川记住了。”孟凌川赶忙回答道。
没办法,黑毛孙如今是寻水会中最显赫的一个人。
净水门徒,净水宗大长老......
时代中心的时代之子,也不过如此!
“孙前辈,补水的事情,我一直感觉很玄乎,它真的能成吗?”又一名筑基巅峰问道。
老莽的寻水会中,笼络了不少筑基巅峰。
这是老莽刻意选择的,早早落子,帮他们入天人,未来也就相对更忠诚些。
黑毛孙摇了摇头,正要回答,那端坐于高位之上的神尊法相,忽然开口了。
“补水,能成,也必须成!”
莽象开口,吓的黑毛孙差点一哆嗦,这位可是净水道祖的师尊,起码也是个道祖,而且还是保底洪璇玑层次的道祖。
“我们的大天地,水道衰微。
只有补水完毕,大天地才圆满。
我们这些修行者,才能修行的更顺利。
但是,对于道祖们,包括我在内,对于我们来说,补水是个漫长的过程。
一千年?一万年?两万年?
都有可能。
我们有耐心,有时间。
所以,你们不要误解补水的性质。
它就是天地间最关键的任务,你们的一生,可能都会和补水炼砂紧紧绑定。
不要对抗它,而是要去思考,如何在这种局面下生存,更好的生存。
从今日起到补水完成时,一代代的练气筑基,都将成为补水进程中的代价,但.....我送给你们一句话。
永远要记得,在最差的时代,最差的环境中,也会有最非凡的天骄,成就自身的传奇。
什么是天骄?
评价的尺度有很多。
我这个老人家,倒是有个特殊的判断。
能走下去,能一直走下去的,就是天骄!
所以,你们努力修行,努力往下走,不要被困难吓到。
如此,便够了。”
老莽此时,是在用心为玉阙仙尊办事的——自然有寻水会的成员会向玉阙仙尊反应。
而他的传道,真就是真传到不能再真传了。
残酷的修行之路是事实,但总要走下去也是事实。
你不能因为世道艰难就说不活了,那就会沦落到彻底失去一切可能性的结局中,你的一切都没了对于你个体的意义——你死了你放弃了,就什么都没了。
寻水会的力量或许不大,莽象不能帮到玉阙仙尊太多。
但从寻水会,到风雨楼,再到寻龙宗,再到补水大会,再到净水宗(全是水,太有四灵界特色了).....
这些力量加起来,在各方面影响、增幅下,即便只能提高补水进程百分之一、百分之三的效率,就不算少了。
你是什么金丹?
你有多少势力,你有多少盟友,你有多高的修为,你有怎样的天赋?
不同的金丹,不同的道祖、仙尊,是没有可比性的。
玉阙仙尊毫无疑问是那种最有天赋,修为提高最快,盟友多多,势力庞大的类型。
看着,就有金仙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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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音上人不懂什么是金仙相,但他对自己的实力其实还挺有信心的。
没办法,作为四灵界的音道第一人,他事实上走在冲刺金仙的路上。
只是因为无人可以参考,没有石头可以摸,所以,走的也没有那么快就是了。
.......
这日,走的不快的天音上人,走到了句勒乎的云中道庭。
两人同在琴州,算是邻居,往日没什么大仇,只有些小怨。
如今,两人分别为补水大会在琴州的两座大山头,自然有不少交流的必要。
“狗日的句勒乎,你那弟子揉海,授意崩山堡和我门下的天人境部落开战,什么意思,你是打算和我斗一斗吗?”
天音上人上来就发难,拿两大道庭附庸势力的战争做借口,威胁起了句勒乎。
句勒乎的实力,类似于天仙境巅峰之上,半步金仙未满。
他还没找到自己的金仙路。
天音上人的实力,则是正在接近金仙,与洪璇玑、卢至水一个等级。
“天音道友言重了,底下的小宗门、小家族打来打去,多少年了都这样。
哪有什么揉海授意,他不敢也不会。
你也没生气的必要,来,坐,品品灵酒。
这酒以千年石乳炼成,有破关之能,尝尝试试。”
句勒乎完全不怕天音的威胁。
在他看来,自己好歹是补水大会的‘二副’,天音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人的心态,在面对不同对象的时候,是真的不一样。
在厚朴面前,句勒乎撒泼打滚,在天音面前,这老东西又成补水二副了......
杯中的千年石乳散发着彻骨的寒意,天音一饮而尽,咂摸了一下嘴,感觉没什么意思。
酒是好酒,可惜,破不了自己的关。
“我来此,还有一事。
老句,你的云中宗和我的天音谷之间,就那个地涌。”
地涌道祖,是只灵蝉得道。
其道庭,恰好和天音谷道庭、云中宗道庭紧密相连,三者是个三角关系。
见句勒乎不懂,天音上人终究是不装了。
“你说,我们能不能联手做了它。”
年轻的玉阙,希望获得更多安稳的时间,但为了防止对手抢到先机,又必须自己抢先机。
其中的平衡,很难把握。
年老的天音和以天音为代表的老牌道祖们,则不是太想那么安稳。
四灵界的底色,是酣畅淋漓的斗法。
此界的道果,是血与火一起浇灌的!
老登们看起来老,但他们的心,可比玉阙仙尊贪的多!
这甚至就是绝对的修行水平差距,但自信的天音不可能意识到就是了。
“可以,我支持你,但你别拉我。”
句勒乎相当谨慎,因为他已经赢了。
厚朴画了那么多饼,但有一件事是真的。
即,作为补水大会的主要筹备人之一,句勒乎一开始就有相比于天音之流的、更多的话语权。
补水大会只要还在,天地间的补水进程只要还在,句勒乎就会赢,他干嘛要和天音一起去冒险?
而且,他只是二副,没必要太跳。
“老句,你有所不知啊,那地涌夫人是修金法的,她不支持补水,她甚至想阻拦咱们补水大会的补水进程!
这种人,就是补水的阻碍,我们作为补水大会成员,出手料理了她,也是应当的。”
天音知道厚朴难搞,净水被所有人盯着,所以才找的句勒乎——二副嘛,高低也是个关键人物。
目的是,借着补水大会的组织性和势能,压制可能出现的意外与干涉因素。
“她修金法的,补水对她而言不是好事么?”句勒乎有些不解。
以五行生克的角度看,金生水这件事,对应的是地涌道庭如果愿意倾心补水,那未来,在补水大会中的权益就会很高。
等未来,若补水大会真成为天地间的第一势力,地涌夫人说不定还有机会压他和天音一头。
“就是因为她修的是金法,才不满补水的事情。
以前,天地间缺水缺的厉害,水灵不足,水道不足。
你当还记得,那时候,地涌夫人没少往外卖水属的灵材和法宝,还有水属的灵丹。
而今,到处都在炼妙法水砂,虽然炼成的数量在天地灵气的大盘子中显得不多,但至少水灵在交易环节上,不是那么稀缺了。
补水大会砸了地涌的生意,地涌岂能支持?”
天音的话,太有迷惑性了,换个人可能就被糊弄了,但句勒乎是实打实的道祖,不是沙比。
他越听越玄乎,追问道。
“所以,地涌道友是做了什么具体阻挠补水的事情吗?”
天音不说话了,眼神不满的盯着句勒乎,许久。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句勒乎摇了摇头,拿出了二副的派头,幽幽道。
“哈,我不支持你现在就动手。
天音兄,欲速则不达,稳一稳,对所有人都好。
你我,都不能完全代表补水大会,如果你想借补水大会的力,要么找厚朴,要么找净水。”
地涌死了,他句勒乎肯定的有的分——事实就是这样。
毕竟,三者的势力离得太近了。
“净水已经说了,咱这补水大会,可以做的从来不止是补水,还有惩戒不顺应补水的人。”
释放了猛兽,要就承担释放猛兽的代价。
玉阙仙尊早就料到了这一天,但其实他也没什么解决方案。
甚至,这事儿根本就无法解决——最后总要打的。
就像大天地的顶级势力一样,即便稳定多年,该打一样要打。
“顺不顺应,你说的不算。”
“那我还要这补水大会干什么?”
“五灵调和对所有人都好,这是我们的任务。”
“那你们调吧,我就先不参与了。”
天音在加码!
句勒乎重重的放下酒杯,起身,压着身子,直视着天音上人的眼睛。
“你知道的,当大多数人为补天做贡献时,一部分人什么都不做,却想坐享其成。
那么,这部分人,必然会在黎明到来前,先被清算掉!”
进来简单,退嘛,你就要考虑,万一补水补天的事情真的成了,你该如何自处的事情了。
补水大会,就是如此特殊,它依托于四灵界特殊的环境,有着和大天地顶级势力不太一样的底层发展逻辑。
此时,句勒乎扮演了厚朴的角色,而天音则成为了句勒乎。
但是吧.....面对句勒乎的威胁与压力,天音的关注点却不在句勒乎的威胁上。
“你是说,咱们要等补水快成的时候,一次清、全面的清算那些不好好参与的人?”
原来,这狗东西就没想过真退。
无非是打枣不行加码要枣,仅此而已。
句勒乎思量着回答道。
“这件事很复杂,需要慢慢达成共识,天音兄,你意下如何?”
四灵界的土鳖,渐渐接受了先进组织模式带来的变化。
这就是玉阙仙尊让破船疯狂启航的意义。
只要走起来,变化中,自然蕴藏无尽的生机与胜机。
如果永远一成不变,那才是真的没得玩。
“我当然支持,多杀一些,我们才能多拿一些。
不过....罢了,补水不是一日之功,慢慢来吧。
即便所有道祖最后都加入了补水的进程,我们也可以根据贡献高低去杀。”天音上人道。
这就是玉阙仙尊的盟友和对手们......
“这些事你可千万不要随便与人提,知道的人越多,到那时我们越为难。”
句勒乎赶忙道,他意识到,自己似乎提了个了不得的东西......
“哈哈,且放心,我又不是什么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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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蠢货,环佩,别装了,四灵界的局面你根本不懂。
你甚至不懂你的对手是什么样的人!”
百手道庭,百手正在怒喷环佩。
没办法,明明是破船启航,却被玉阙仙尊玩出了漂移,甩了百手和环佩一脸的水。
水头水脸了属于是。
变化发生之后,他们怎么应对都难万全。
“你在道主的身边,很厉害。
但你的厉害只是因为你被道主信任,你的出身高。
而不是你多懂修行,真有什么非凡的天赋和手段!
看清楚,那王玉楼已经掀起来了大势,而你呢?
你在干什么,你甚至都不敢动一下。”
见环佩一脸阴沉的不说话,百手继续喷道。
“为什么不敢动?
因为你怕,因为你怕暴露自己的草包本质!
要我说,天外天在四灵界的一切布局,应该让我来统管。
你除了实力强,根本没有什么比我厉害的地方。
你的脑子,差太远了!”
爽喷!
百手真的是喷爽了。
对手太过强大并且获得了令人紧张不安的胜利怎么办?
反抗?
反攻?
不,是先狠狠地内部清算啊!
“百手,你才是什么都不懂的那个人,毕方和簸箩会在此界的布局可能远远不止明面上的几个。
如果暗中还有其他人,我杀了王玉楼,就会面对此界本土金丹和那些潜在暗子的联合绞杀。
若是输了此界的对抗,便是对手不动手,你我也都会被主人抹杀!”
不用怀疑,环佩就是在嘴硬。
百手的怒喷看起来不太对,但实际上就是对的。
白露白总管很显赫,所有人都敬重,修为提高的也快。
但白总管有什么超人之能吗?
没有!
放心吧,没有的!
环佩的问题就在于此。
她是真的强,但也是真的不够强!
“那你就继续等,那你就继续收集信息,等补水大会把天地的五灵补齐,等那王玉楼和莽象实力快速提升。
我看到那时,你还能拿什么当借口!
另外,我会立刻联系主人!”百手冷声道。
言罢,这位百手道庭的道祖便消失在了环佩的面前——它准备夺权了。
环佩看着净水宗的方向,眼中有深深的恨意。
一点先机,赢得一堆胜利。
明明只是身份之差,但净水的身份,却被玉阙仙尊运营出了搅动一界的风雨。
沙牛的身份,夺来时恶了百手,而今又困住了环佩......相比之下,显得好像.....
如果玉阙仙尊知道环佩和百手的对话,估计会笑出声。
你是实力高,是成道早,是掌握的大道多,背后的主人也强。
但如果和我在同样的时代中修行,用同样的条件,你又真的能和我得到一样的结果吗?
环佩,你以为我是谁?
我王玉楼,乃大天地最速金丹的传奇!
上玉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