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寻找暗算姜玉堂的凶手为借口,策应啯噜会,逼宫天璇圣姑此事,毕竟不能宣之于口,明火执仗。
赵光熙不敢让林守拙等人出面,只是找了些已经退休,或者身有暗疾的水三儿,去找碓房的麻烦。
方便及时切割。
毕竟天璇圣姑可是正儿八经的仙家,还出身越山道院,身份尊贵,可比他这个武清县辘轳头来得显赫。
他偷偷摸摸抽冷子下手就行了,真让他赵光熙动真格的,跟天璇圣姑撕破面皮,赵光熙还是有些怂。
真到那个时候,他也只能搬救兵,找他老丈人救命了。
“没错,我们这边,本来还伤了几个弟兄。不过……现在大家都好了。”
末了,此人还补充一句道,
“十分好,非常好!沉疴痊愈,旧疾好转,还有几个兄弟突破二流境界了。只是……”
此人抬起头,眨了下眼睛,道,
“兄弟们让我问下东家,那已经发下去的安家费……”
赵光熙失笑摇头,道,
“就当请兄弟们压惊了。”
“多谢东家!”此人激动的抱拳。
赵光熙点点头,示意此人下去。
然后,他独自坐于书房中,陷入冥思苦想。
不对劲啊。
他赵光熙都做好了壮士割腕,狠狠心牺牲一下手下弟兄们的准备了。
怎么不但没牺牲……
还壮大了?
就是……
“怎么这么巧,老陈怎么也待在两江武备讲武堂?”
“那天璇圣姑还真是奔他来的?”
赵光熙嘀咕两句。
心底猜想成真,他还是觉得有些坐蜡。
我的手底下,怎么藏龙卧虎,出了这等人物?
连天璇圣姑都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能被仙家盯上,还不顾脸面,在讲武堂外蹲守。
这件事本身就说明了陈顺安的含金量。
“天璇圣姑失踪,是出了岔子,还是放弃追杀老陈?”
“老陈现在又如何了?”
“红老五会不会知道些内幕?”
赵光熙急得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他的目光转而看到了悬挂于书房墙壁上的【承平观井剑】。
他眼底掠过一丝犹豫之色。
悄然间,他的五官稍稍扭曲,黑毛覆脸,瞳呈绿光,形如一只猫鬼神。
他却浑然不觉。
“老爷。”
这时,一身形婀娜,凹凸丰腴的女子推门进来。
赵夫人薄施脂粉,长画蛾眉,目光扫过赵光熙这幅模样。
她垂下头,不仅不嫌弃惧怕,目光中甚至流露过一丝病态般的宠溺、喜爱和占有欲。
还是熟悉的姜茶,还是为他揉肩。
赵夫人声音温婉,只轻轻说道,
“老爷又在忧虑何事?不妨给奴家说说,或许能为你排忧解难一二?”
“唉娘子你不懂,此事牵扯太大,过于复杂,说与你听也于事无补。”
赵光熙摇了摇头,坐于椅子上,疲惫的闭上眼。
赵光熙有极为典型的圣朝男子特征。
男尊女卑,夫为妻纲。
极少在自己夫人面前谈论公事,吐露心中忧愁。
他不仅要给下属们顶起一片天,还要给妻儿们,也顶起一片天。
赵夫人并未动怒,反而向前一步,只顾偎晃,让赵光熙枕在自己胸前。
察觉脑后一片柔软,赵光熙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底愁绪似乎消散几分。
“老爷,周青可要回来了?我托他在胭脂胡同买月桂香粉,怎么还没个音讯。”
赵光熙轻轻的说道。
“哈哈快了就这几天了……等我去西山参加宗师图录期间,井上无人,也需要他照料一番,定忘不了你的月桂香粉!”
“嗯……”
赵夫人看着赵光熙,渐渐有些失神。
她忍不住把小嘴张开,嘴角泛起细密的绒毛,脸颊开始扭曲,口鼻前凸,露出尖锐的獠牙。
含情脉脉的眼眸,也化作琥珀色的虎瞳。
老爷好香啊,好想把他吃掉。
虎眸倒映着赵光熙的身影,掠过赤裸裸的贪婪之色。
“对了娘子,名嘴玉小全,明日便会开场讲书了,我有两张内席的票,一起去侠义书茶馆听书去?”
赵光熙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
赵夫人猛地闭上眼,呼吸稍稍急促,压下心底的妖意,待重新睁眸后,又恢复端庄雍容的赵府主母模样。
“倒是忘了跟老爷说了。今儿一大早,侠义书茶馆便贴有告示,说是玉名嘴不慎扭了腰,不便见人,要推迟几日讲书的时间。”
“啊?竟有这等事……罢了。”
赵光熙摇了摇头。
“老爷,我便下去了。井上的事、手下的事,都是杂事,你可切勿荒废修为,过于分心呐,奴家可等着你,成为仙人的那天呢。”
赵夫人朝赵光熙一拜,做了个福礼,临走前,却格外语重心长的嘱托一句。
赵光熙点了点头,
“娘子放心,我省得。”
……
“张师,人我已经找到了。”
张韦挂着满脸的古怪之色,敲响幽静小院的房门。
张香菱闷闷不乐的跟在张韦后面。
张虚灵走了出来,点头道:“那就好。”
张香菱忍不住问道,
“张师,单通天真的领悟了六景轮转真功图?他练的不是《扶摇步》吗,也不像是《肉飞仙》啊!他也就那手泼墨扎纸的怪法还算出彩罢了。”
“怪呆子,你懂甚?”
张虚灵面色不改,道,
“《扶摇步》本就是源自《肉飞仙》,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怎么就不算飞仙呢?此人祖上,的确跟我张家有几分关系。”
“哦?”
两人心底都有些腹诽。
通州张家盘踞京畿多年,根深蒂固,乃簪缨世家,沾亲带故者不知凡几。
且有每隔几年,便考核旁支课绩的习惯,一旦不曾通过,更要被逐出本家,只能远走他地,开枝散叶。
这般一来……祖上跟张家有几分关系的,多了去呢!
没见大街上,还有什么乞丐落魄户,时常吹嘘自己跟圣上爷穿同一条黄马褂呢!
张虚灵迈腿,朝前面走去,道:“那就走吧。”
两人愣住:“去哪?”
“当然是接回这沧海遗珠,引他入门……顺便拜访武清各大士族,踢馆问道了。”
张虚灵想了想,道,
“下一个,就是那个甚劳子闹海银龙武无敌吧。”
“我倒要看看,他是否真的无敌。”
“给我带路!”
……
阪野津渡,三岔口深水区。
一道身影无声破开水流,有浪有风还自稳,径直游向那黄将军所留的水洞。
一路上,江底白沙如雪,翠带摇曳,静影参差,有各种江底怪鱼珍介之类,在水草中盘旋往来。
“呀?大王回来了!”
“叫甚大王,忒不好听,得叫上神!”
“拜见上神!”
等到了水洞,几只小妖见陈顺安提溜着一个昏迷女子,纷纷凑了上来,半是好奇半是敬畏。
其中有条白花蛇,更是用柔嫩无骨的身子,主动托住陈顺安,当个肉垫,任他揉捏。
“尔等速速离去,不得靠近。”陈顺安挥了挥手。
“…但白花蛇留下。”陈顺安又多说一句。
一群小妖不敢怠慢,一溜烟的游走。
陈顺安目光沉凝,看了眼武清县方向。
临走前,他在讲武堂外,隐隐察觉到一道窥探的目光。
那目光的主人,竟然发现了斩灭六贼,无形无影的自己。
只是,那人似乎并无恶意。
陈顺安本以为他会跟踪自己,图谋不轨,还故作疑云,几次绕路,便发现那人并未跟来。
“看来并非是越山道院的仙家……等等,莫非是那日朝自己问路的那个道士?看模样,跟张家关系匪浅。”
陈顺安吐了一口气,脸色稍稍有些难看。
信息!
他掌握的跟仙道有关的信息太少了!
只能从种种蛛丝马迹中,推测出那所谓的四大道院,其实乃四大仙山,各有不同法门的仙家坐镇!
对于仙家的境界、道行划分,更是两眼一抹黑。
不过好在,现在有一位上好的引路人,可以解答陈顺安的许多疑惑。
陈顺安目光炯炯,极为灼热的看了眼手中脸色涨红,呼吸不能,即将溺亡的天璇圣姑。
此地已有百余丈之深,再加之深水区暗流汹涌,水质阴寒深沉,较之沿岸的江水,压迫更强。
除了一些水中百灵外,真就是生人勿入,即便是天璇圣姑,也难以久待。
陈顺安将神性运转,四面八方的水流传来亲昵臣服之意,他心念一动,便在天璇圣姑体外,形成一个避水的罩子。
“咳咳咳……”
天璇圣姑声音微弱,匍匐于地,身姿轻微颤动着。
“不知,不知是哪位前辈转世?在下师门乃【五都仙】,采炁修士盘岵,或许前辈认识……”
显然,天璇圣姑已经将陈顺安认作是某尊法力高深,转世夺舍的老家伙了。
否则,压根无法解释他这极为反常的修炼速度!
然而陈顺安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毫不犹豫,沟通脑中宝诰,选中神相·庆忌作为慈悲愿力。
宝诰光芒大作,陈顺安积攒多日的愿念快速消耗。
他抬手便攒射出道道神光,互相激撞爆散,化作手掌状的,一把将天璇圣姑抓住,顷刻炼化!
“圣姑,便让陈某为你加持加持!”
“入我水元神道,炼为护法尊神,供我驱使!”
水元成神,终为天地山川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