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好的......期待我们的相见。”
戈罗迪什将无线电递还给阿尔哈利,后者侧身接过道:“元帅......”
短暂的沟通以后,他放下无线电,对扎菲尔德点头:“他现在是我们的人了,我们要将他送回后方。”
“早这样不就行了。”戈罗迪什嘟囔着。
阿尔哈利无视了对方的抱怨,继续说道:“现在,该证明你的价值了。”
“我明白。”
戈罗迪什叹了口气,接着整了整衣领:“毕竟我也得为自己接下来的退休生活做打算。”
————
新城防司令部内,以拉上校敏锐地发现地图上代表第十一装甲师和第四十二机械化步兵师突然停止了移动。
这着实有点反常。
他立即抓起电话,拨打给了第四十二装甲师的指挥部。
有点出乎他意料的是,电话很快就拨通了,瓦尔兹准将的声音传了过来:“以拉,我们刚接到上将的直接命令,要求停止前进,并立刻停止开火。”
“你们不能停!”以拉语气严肃,“敌军已经攻入拉玛特大卫空军基地了!”
“这是上将的直接命令。”
瓦尔兹语气坚定第又重复了一遍,“我们是军官,服从命令是我们的第一优先级。而且我想用不了多久,大将也会亲自联系你的。”
以拉上校还准备问些什么,他一直守着的那部专线电话骤然响起。
他接起电话,听到了那道熟悉的声音:“我是戈罗迪什。”
“上将,”以拉深吸了一口气:“为什么让第十一装甲师和第四十二机械化步兵师停止前进?”
画面一转,在一圈双志的军官中间,戈罗迪什语气平静地回答道:“这都是为了海法,你难道没有想过一旦两军在城里交战,整个城市将会死伤无数、沦为废墟吗?”
以拉犹豫道:“可是这种不抵抗的行为......”
“没有什么可是!”
电话那头传来劈头盖脸的怒骂:“你难道在质疑我的命令吗?现在、立即撤销所有沿途哨卡!这是关乎国家安全的重大行动!不要让我再说第二次!”
以拉硬着头皮道:“上将,难道我们要让这些敌人在我们的后方搞了一圈破坏之后,轻松撤离吗?难道身为军人,我们的职责不是战斗到最后一刻......”
“我可还是锡安空军司令兼任军备司令!”戈罗迪什的声音突然拔高:“中校,你好好数一数,我们之间差了几道军衔!”
以拉沉默了。
“回答我!!?”
以拉咬着牙:“五道,司令阁下。”
“知道就好,教我做事,你够格么?!”
戈罗迪什咆哮完,继续冷冷说道:“现在都按我说的去做,违抗上级命令,小心我按照涉嫌叛国的罪名逮捕你!听明白了吗?!”
“......是。”
电话被狠狠挂断。
以拉站在原地,耳边还回响着上将的怒骂。
阿拉伯军队突袭了海法港,摧毁化工基地和空军基地,他们被迫从前线调动珍贵的兵力回防进行围剿,而现在居然不打了?
在以拉看来,这简直荒谬。
海法的城内现在还弥漫着火光与硝烟,灰蒙蒙的夜空被战火所照亮。
以拉对上将的命令不敢苟同,但身为军人又要求他对上级的命令必须服从。
所以,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司令位置正对墙壁上,一行细小的希伯来文字上:“国家将会证明你的忠诚。”
以拉上校的目光从迷茫变得坚毅起来。
刚才戈罗迪什上将的咆哮已经传遍了整个指挥部,所有年轻的警员和参谋的眼中也充满不知所措。
以拉环视每一张年轻的面孔,声音响彻整个指挥部:“阿拉伯人的军队踏进了我们的城市正在肆意破坏!就在刚才,拉玛特大卫空军基地已经沦陷。
但是,城防司令部还在这里!我们还在这里!我们要用行动证明,哪怕流尽最后一滴血,我们也要将这些侵略者彻底清除!”
他的话像是强心剂,告诉所有人接下来该怎么做。
以拉转身面前众人,声音坚定:“立即封锁所有主要公路!所有哨卡加倍警戒!随时报告任何异常动向!”
接着高高举起拳头:“锡安必胜!”
年轻人们也高高举起拳头,整齐洪亮的声音几乎要冲破城防司令部的天花板:“必胜!!”
————
与此同时,双志的突击旅正在沿既定路线有序撤退。
戈罗迪什被押在车内,对面坐着阿尔哈利。
一路上他们看到了许多的军队,全副武装的步兵坐在坦克的炮塔上,目送着这支阿拉伯部队朝着城市外围驶去。
双方默契地没有相互开火,都保持着相当的克制。
“都不要轻举妄动。”
“出城以后你们打算怎么办?”
戈罗迪什忽然问道:“我的权限只限于城内,第五第六集团军可不是我说了算的。”
“放心,会有接应部队在北方通道接应。他们会强行打开一个缺口,我们从那里突围。”阿尔哈利盯着街面上的情况说道。
现在这种局势,说不紧张是假的。
“是经过卡尔梅勒山的那座大桥吗?”
“没错,只要通过那里......”
这时,装甲车突然一个急刹。
“长官,前方有人拦路!”
阿尔哈利闻声迅速爬出车顶,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紧。
就在他们面前的大桥上,数十辆装甲车和坦克呈扇形展开,炮管直指道路中央,刺眼的氙气大灯将整座桥照得如同白昼,每一个射击位都严阵以待。
“什么情况?”
双志这边的装甲部队也立即前出,在桥面形成对峙。
原本畅通的撤离路线被彻底截断,就连附近街面上也出现了不少观望的身影。
车内的戈罗迪什透过观察孔看清了站在最前方的指挥官,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以拉!该死!”
他刚要起身,就被扎菲尔德死死按住。
这时,站在桥面最前头的以拉,举起扩音器对着双志部队的方向,高声道:“阿拉伯的入侵者们,你们已经无路可逃了!立刻无条件投降!”
这场突变,一下子就让局势变得紧绷起来。
阿尔哈利闻言,接过喇叭高声回应:“难道你们没接到你们上将的命令吗?”
以拉表现的不为所动,继续道:“这种命令,必须要让戈罗迪什上将亲口向我传达才行。”
阿尔哈利当然知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
他也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只会开坦克跟在元帅身后冲锋的青年了。
戈罗迪什是他们现在的护身符,一旦戈罗迪什“意外身亡”,那么局面就会瞬间崩盘。
阿尔哈利看着对面的阵仗,冷笑道:“你该不会以为,这点兵力就能拦住我们吧?”
灯光下,以拉毫不示弱:“你们可以试试看,一旦开火,城内的第四十二师和第十一装甲师会立即将你们全歼!
现在给你们两分钟的时间,立即放下武器,朝我们投降!”
以拉背后的士兵,在听到长官决定拼死一搏后,齐声大喊:
“必胜!”
“必胜!!”
“必胜!!!”
那喊声气势磅礴,仿佛就连桥面都在微微震动。
阿尔哈利手心不由得沁出冷汗,这个不要命的指挥官,突然发什么疯。
......
锡安第四十二机械化步兵师,作战指挥处。
“准将,我们该怎办?”
瓦尔兹师长此时也正关注着大桥这边的局势,在听到现场下属的汇报后,他开口道:“让所有人做好开战准备。”
相同的一幕,也在第十一装甲师指挥部内上演。
......
双方仍是僵持不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最后三十秒!全体瞄准!”
以拉的声音响彻大桥上空,他身后两个营的装甲部队,立刻将所有的武器都瞄向了对面。
“突击装甲旅,展开战斗队形!”
双志的坦克也立即变换阵型,前排降低炮管,后排抢占侧翼射击位置,引擎的轰鸣声中,一场血战一触即发。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戈罗迪什的声音响彻大桥:
“以拉!你难道没听见我的命令吗?立刻停火!”
“难道你想在城市内开战,要让海法变成废墟吗?”
守军的士气为之一滞。
“上将阁下。”
以拉没想到这时候戈罗迪什会出来喊话,他强自镇定:“据我所知,空军基地已经沦陷,我完全有理由认为您已被胁迫,现在的命令代表的是叛军的意志!”
“我并没有被俘虏,我现在正处于安全位置,一切言行都出于个人意志。”
戈罗迪什坐在装甲车里,手里握着扩音麦,“倒是你,既然承认我是你的长官,为何违抗命令?”
由于锡安在最早的时候是继承联合王国的军事体系进行构建的,这就导致他们的军队内部等级森严,绝对服从是基本准则。
以拉硬着头破道:“那么请告知您的具体位置,我会找人确认之后,再执行您的命令。”
“以拉·本-大卫!”
戈罗迪什的声音陡然威严,“我以个人的意志,在今晚21时35分任命你为城防司令,并向全军通报!
那么现在,我也已个人的意志,正式撤销这项任命!你已被解除所有职务,无权调动任何部队!”
这番话如同重锤,以拉身后的坦克部队开始骚动。
戈罗迪什的一番话像一盆冷水,将他从手握重兵的城防司令又变回了那个特务头子。
以拉转过身,看向身后的两位营长。
两人很明显刚去打过无线电,面对以拉的视线,他们无奈地摇了摇头:“抱歉,接下来我们什么帮不了你了。”
一股混杂着沮丧与愤怒的情绪涌上心头,以拉看向自己带来的年轻警察们,他知道,他们这些真正忠诚于这个国家的人,大势已去了。
“把你的枪给我。”他朝着一旁手持冲锋枪的年轻警员伸手。
可年轻的警员紧紧握住武器。
就在以拉以为连这些警察都指挥不动时,对方却坚定地说:“不管您要做什么,请让我跟随您吧!”
“长官!”
“长官!!”
其他年轻警员纷纷握紧武器,纷纷向前一步。
以拉望着这些年轻的面庞,一股暖流从心底涌现。
虽然这个国家的高层似乎已经烂透了,就像他一直认为的,正是因为某些人的偏执或不作为,才让他们在正面战场上接连失利。
但是,希望的火种似乎从未熄灭。
“你们就站在这里,”
以拉开口道,“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跟过来。”
在众人焦急的呼喊声中,以拉转身迎着刺眼的氙气大灯,独自走向千军万马。
“砰!砰!砰!”
子弹叮叮当当地打在坦克装甲上,迸溅出零星火花。
“你们这群混蛋,有本事就朝我开枪啊!!”
以拉一边咆哮,着一边大步向前。
阿尔哈利见状连忙躲到了坦克后面,他刚好看见一名士兵还想举枪射击,他连忙将后者的手摁了下去:“不许开枪!”
这时一旦开枪性质就变了,一旁虎视眈眈的军队不会坐视不理。
子弹很快打光,以拉扔下冲锋枪,拽开两枚手雷奋力向前抛去,随后拔出手枪继续点射。
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城里的百姓、双志的军队、锡安的援军——无不为之震撼。
戈罗迪什在车内望着这决绝的一幕,脸上闪过一丝罕见的茫然。
当最后一发子弹打空以后,以拉拔出腰间匕首。
这一刻,许多双志士兵终于明白,为何锡安能在早期面对阿拉伯军队的时候百战百胜。
尽管他们的道德有待商榷,但在三年前,像这样的战士在部队里比比皆是。
以拉靠近阵线的瞬间,阿尔哈利使了个眼色。
几名身手矫健的士兵迅速将其制服。
令人意外的是,以拉的刀锋不是挥向敌人,而是转向自己的脖颈。
但他的刀很快也被夺了下来。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被夺下武器的以拉拼命挣扎,直到一记重拳让他陷入昏迷。
“长官,怎么处理这家伙?”
“就放在这里吧,”阿尔哈利下令,“锡安人会照顾他的,让车队从他两侧通过。”
随后双支的车队分列两侧,贴着大桥的两侧向前进,这一次再也没有城里军队拦着他们了。
看着躺在桥中间的以拉,戈罗迪什喃喃自语:“我们当年......有很多这样的士兵。”
“现在呢?”阿尔哈利问。
戈罗迪什凝视着自己的手掌,轻声道:“都老了。”
中东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