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噩长夜小说 > 道起五脏观:我在九十年代当天师 > 第二百一十三章 :江畔客栈,腥风乍起
  龙首湾,汉江之水,于此处拐了一道缓弯,水势稍平,泥沙沉积,形成一片难得的浅滩。

  官道依着江滩蜿蜒而过,道旁孤零零立着一座两层木楼,挑出一面褪色的酒旗,在晨风中无精打采地晃荡,“江畔客栈”。

  清晨的客栈大堂,弥漫着米粥与蒸饼的温热香气,混杂着旅人身上的尘土与汗味。

  七八张方桌坐了大半,多是天未亮就启程、此刻停下歇脚用朝食的行路人。

  粗瓷碗碟的碰撞声、稀溜粥饭的吞咽声、以及压低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透着一种奔波生计固有的疲惫与嘈杂。

  “听说了么?临溪县那边,邪乎事儿闹得更厉害了!”

  一个穿着短褂、脚边放着扁担绳索的挑夫,啜了一口滚烫的粥,压低声音对同桌的伙伴道,“王家庄一夜之间,整个庄子,加上圈养的鸡鸭牛马全成了干尸,血都没了!

  地上连个脚印都找不到!”

  他对面是个走乡串户的货郎,闻言放下筷子,一脸晦气:“何止王家庄!这沿途几个州县,哪处消停了?说是闹妖人,官府贴了海捕文书都下来了,专查咱们这些走江湖卖艺的、挑担推车的!

  各处路口都设了卡子,襄阳府的守军都调来了,盘查得那叫一个严苛!”

  货郎越说越气,声音不免提高了些:“娘的!搜身翻货也就罢了,连祖传的跌打药膏都疑神疑鬼,非要抠开验看!

  这还让不让人讨生活了?”

  旁边一桌一个像是行脚商人模样的老者叹了口气,接话道:“谁说不是呢?昨日过前面三里坡的卡子,愣是盘问了大半个时辰,路引看了又看,行李翻了个底朝天。

  唉,这搞得兵荒马乱的,生意越发难做了。”

  柜台后的掌柜是个胖胖的中年人,正拨弄着算盘珠子,闻言抬起头,苦着脸搭腔:“各位爷,多担待吧!

  官府也是没法子。听说前几日夜里,西边三十里的黑水渡,整条渡船的人都没了踪影,只在江滩上找到几件空衣裳!

  这阵势,能不加紧查么?”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衙门的张班头昨儿来小店打尖,偷偷透露,说那伙妖人邪得很,会妖法,能驱鬼弄尸,寻常兵刃根本奈何不得,这才调了守军,还请了金山寺的大和尚坐镇呢!”

  小二端着托盘穿梭添粥,也插嘴道:“可不是!

  现在天黑都不敢轻易出门。

  掌柜的,咱店里后院那盏登录,夜里可得再添点油了!”

  众人正七嘴八舌抱怨诉苦,忽地,那挑夫猛地抽了抽鼻子,眉头紧紧皱起,对着对面的货郎嫌恶道:“李老三,你他娘的脚咋这么臭?

  前天不是见你在河边洗过了吗?这味儿……呕……”

  货郎李老三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变色,回骂道:“放你娘的罗圈屁!

  老子的脚,清爽得很!

  分明是你自个儿腋下的馊汗味倒灌进鼻子了!”

  “你才放屁!”挑夫怒了。

  “行了!都是行路人,谁也别嫌弃谁!”那行脚商人老者出言打圆场,忽然也皱紧了眉头,疑惑地四下嗅了嗅,“不对……这味儿……掌柜的,你们厨房今早是在腌咸鱼吗?怎地如此腥臭?”

  掌柜的一愣,茫然摇头:“没有啊?早饭都是现做的粥饭小菜,哪来的咸鱼?”

  他话音未落,堂内众人都陆续闻到了。

  那气味初时似有若无,但转眼间便浓烈起来,如同一筐腐败多日的臭鱼烂虾被猛地掀开,又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江底淤泥般的陈腐腥气,无孔不入地钻进每个人的鼻腔,熏人欲呕。

  “呕……这啥味儿啊?”

  “是从门外飘进来的!”

  众人纷纷掩鼻,目光惊疑不定地投向客栈大门。

  此时朝阳初升,金灿灿的光芒斜照在官道上,尘土细微浮动。就在这片光尘中,两个人影,正不紧不慢地朝着客栈走来。

  为首一人,身着极为扎眼的绯红色道袍,袍服裁剪合度,材质光滑,在阳光下泛着某种奇异的光泽。

  其人面容清癯,约莫三五六十上下年纪,留着两撇修剪得极为精致的八字胡须,嘴角似笑非笑,眼神扫视间,带着一种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出尘与淡漠。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身后半步那人。

  此人身形略显佝偻,浑身罩在一件宽大陈旧的黑袍里,头上戴着一顶硕大的竹编斗笠,笠檐压得极低,完全遮住了面容。

  他步履蹒跚,动作僵硬迟缓,每迈出一步,都仿佛十分吃力。

  而那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腥臭气息,正是从他身上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仿佛他整个人就是一具刚从江底捞起的腐尸。

  这诡异的组合,在明媚晨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和悚然。

  二人径直走入客栈大堂,那恐怖的鱼腥腐臭瞬间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压过了所有食物香气。

  堂内原本的喧哗戛然而止,所有食客都屏住了呼吸,脸色发白,目光惊惧地聚焦在这两个不速之客身上。

  常年在外的行路人,哪个不是眉眼通透、谨慎小心的主?

  即便被熏得头晕眼花,也无人出声呵斥,只是默默忍耐,眼神不住地在这绯袍道人和黑袍斗笠客身上来回逡巡,暗自警惕。

  那二人对满堂异样的目光和凝滞的气氛恍若未觉,自顾自地选了最里面一张靠窗的空桌坐下。

  那斗笠客坐下时,身体关节甚至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像是朽木摩擦。

  小二脸色发青,强忍着翻腾的胃液,,挤出笑脸,小步快跑过去,躬身问道:“两、两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那绯袍道人抬眼,微微一笑,笑容温和,声音轻柔悦耳:“有劳小哥,备些清粥小菜便可。”

  小二忙点头应了,又硬着头皮转向那散发着恶臭的斗笠客,小心翼翼地问:“这、这位爷,您用点什……”

  话未说完,恰巧那斗笠客似乎因坐下不适,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斗笠下意识抬起了一瞬。

  就这一瞬,小二的目光恰巧瞥见了斗笠下的阴影。

  那根本不是什么活人的脸!

  那是一张惨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老脸,皮肤松弛起皱,如同被水泡烂后又晾干的牛皮纸。

  而更恐怖的是,一道清晰无比、笔直竖立的暗红色血线,自发际线贯穿而下,经过眉心、鼻梁、嘴唇、下巴,将整张脸精准地一分为二!

  仿佛他曾被人从头到脚整整齐齐地劈开过!

  在这张诡异脸庞的额头上,还紧紧贴着一张黄纸朱砂的符箓,那符箓上的红色纹路,正散发着极其微弱的暗红色光芒。

  小二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头皮瞬间炸开,后半句话生生噎在喉咙里,双腿发软,差点瘫倒在地。 道起五脏观:我在九十年代当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