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双目微眯,瞳孔深处那锐利如剑的金光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前所未有的凝重。
承云剑的锋锐,斩不断罗汉金身;绛狩火的焚灭之力,亦被那层无形的宝光阻隔在外,虽能附着灼烧,却难以触及根本。
这干尸喇嘛遗蜕的强悍,远超预估。
而更令他心绪不宁的,是周遭环境的变化。
“汩汩……咕噜……”
仿佛大地血脉逆流,整座巍峨雪山此刻已彻底化为一座泣血的魔山!
粘稠、猩红的液体不再仅仅是渗出,而是如同泉涌,从无数山体裂缝中奔淌而出,迅速覆盖了残存的冰雪,将山体染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妖异欲滴的暗红色。
这血色并非静止,它在流动,在发光!
一种不祥的、仿佛能勾动生灵心底最原始恐惧的妖异血光,自山体弥漫开来,映照得这片被“大黑天”笼罩的绝域更添几分诡谲。
那血光落在齐云眼中,竟让他坚固的道心也微微泛起涟漪,一阵莫名的心惊肉跳之感悄然滋生。
与此同时,那干尸喇嘛体内的气息,正以肉眼可感的速度疯狂攀升!
它如同一个无底的黑洞,贪婪地汲取着血山中涌出的力量。
周身萦绕的黑气愈发浓郁,眼眶中的暗金火焰燃烧得愈发炽烈,连那干瘪的皮肤似乎都充盈了一丝,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时间,不站在齐云这边!
每拖延一瞬,这魔物的力量便恢复一分,此消彼长,后果不堪设想!
不能再纠缠了,必须动用真正压箱底的手段。
齐云心念电转,神识瞬间沉入紫府。
阴神端坐,在眉心之处,一点原本被稀薄灰雾萦绕的黑色碎片,此刻清晰无比地悬浮着。
正是已被他彻底炼化的鬼门关碎片!
自抵达罗布泊那日起,碎片上最后一丝阻碍炼化的灰雾便消散,使其与齐云阴神完美融合。
只是连日来变故频生,他一直未曾有机会检验其威能。
此刻,正是时候!
“就是现在!”
齐云心念决绝,阴神眉心那点黑光骤然爆亮!
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怖吸力自碎片中产生,如同巨鲸吞海,疯狂抽取着齐云的元神之力!
“嗡!”
齐云只觉紫府剧震,识海仿佛瞬间被抽空大半,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虚弱感猛地袭来。
他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不见丝毫血色,连挺拔的身躯都几不可察地微微晃动了一下,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整整五成的元神之力,在这一刹那,被鬼门关碎片鲸吞一空!
代价巨大,但换来的是石破天惊的异变!
一道幽光,深沉、古老,带着冥府般的死寂与威严,自齐云体内轰然爆发,冲天而起!
这光芒并非“大黑天”那种剥夺一切的纯粹黑暗,而是呈现出一种更为深邃、更为厚重的青黑之色,仿佛承载着生死轮回的重量,蕴含着九幽之下的法则。
“轰隆隆!!!”
两股截然不同,却同样涉及规则层面的力量,鬼门关的青黑幽光与“大黑天”的绝对之暗,悍然碰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有的只是规则层面的剧烈摩擦与排斥!
整个封印之地,这片诡异的雪原空间,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平静湖面,开始剧烈地、扭曲地震荡起来!
空间像是变成了柔软的胶质,被无形的大手肆意揉捏、拉扯。
光线在其中弯折、断裂,声音变得支离破碎。
与此同时,距离齐云与干尸喇嘛战场千里之外,狭窄山洞内。
雷云升正依照师命,躲在其中。
然而,就在鬼门关幽光与“大黑天”黑暗碰撞的刹那,一股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诡异力量瞬间笼罩了他所在的山洞。
“这……这是?!”
雷云升惊骇欲绝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着超越认知的变化!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臂,毫无征兆地、如同拉面般被一股无形之力拉伸、延展,瞬息间变得细长无比,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对面数丈远的洞壁!
下一刻,那股力量方向一变,他的身躯又被猛地压缩,仿佛被无形巨掌狠狠拍扁,整个人变得只有三寸高低,宛如一个精致的玩偶!
这并非结束!
他的脖子骤然拉长,头颅如同风筝般被扯向洞顶,脖颈变得细如竹竿,却又坚韧异常,未曾断裂;紧接着,他的双腿又被横向拉长,如同两根扭曲的面条,在狭窄的空间里蜿蜒盘绕……
更令他思维几乎停滞的是,在这般匪夷所思的拉伸与压缩中,他竟感受不到丝毫肉体上的痛苦!
仿佛他的身体在这一刻变成了可以随意塑形的橡皮泥。
他感觉自己就像狂怒海洋中的一叶扁舟,被抛上浪尖又砸入谷底,周遭的一切,包括他自身的存在形式,都变得光怪陆离,不可捉摸。
这种源自存在根基的动摇,比直接的伤害更令人恐惧,使得他这位历经风霜的老道,思维也彻底陷入了呆滞与茫然。
外界的规则碰撞已至白热化。
两股力量的交界处,空间如同被打碎的琉璃,呈现出万花筒般支离破碎又绚烂诡异的景象。
时而裂开一道道深不见底、闪烁着混沌色彩的虚空裂缝;时而扭曲折叠,将远处的景物拉近,又将近处的景物推远;时而甚至短暂地浮现出一些完全不符合常理的几何结构,仿佛来自异度空间的惊鸿一瞥。
这片被上古封印隔绝的空间,本就因岁月流逝和内部冲击而变得脆弱,此刻再经受这两股至高规则之力的对撞,终于达到了承受的极限。
“咔嚓……轰!!!”
一声仿佛整个世界根基断裂的巨响,超越了听觉的范畴,直接响彻在每一个具备感知的存在灵魂深处!
罗布泊,夜。
清冷的月辉如同水银泻地,无声地铺洒在无垠的雪原之上,映照出一片孤寂,冰冷。
临时营地中,最大的那顶帐篷内,正盘膝调息、时刻关注着探测仪屏幕的钟卫国,猛地捂住了胸口,脸色一白!
几乎在同一时间,旁边帐篷里的宋婉,以及负责外围警戒的赵岳,亦是心脏狠狠一悸,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砸中,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恐慌与压抑感毫无征兆地席卷全身!
道起五脏观:我在九十年代当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