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噩长夜小说 > 水元成神,终为天地山川主 > 第218章 仙家牧野,与凡共居
  片刻后。

  陈顺安坐于茶房中,一面喝茶,一面徐徐翻开这本疑似为铁钰宗师的亲笔注疏。

  一看,眼底顿时掠过震动之色。

  倒不是里面记载了多么高深玄妙的武学。

  而是笔者以一种近乎梦游、呓语的诉说方式,描述了他‘元神离体’后,看见了一方似是而非,既似现实,又如虚幻的天地。

  这片天地,天圆地方,不知其高,九天苍穹之上,似有重楼玉宇,道阁经栋,飞仙妙影。

  而在幽冥之下,更有阎浮道孽,阴煞丛生,百鬼呼啸,生机断绝。

  唯有居中的江河山川间,有花鸟虫鱼,万象更迭,岁月轮转,人与百灵共居此间。

  但笔者也看见有仙家飞身托迹,隐于天地之中,遨游四海之内,跟一群凡夫俗子共起居;

  也有人回天返日,遍照阎浮世界,能知晓过去一切因果,竟掐灭一城百万人的因果,使其被世间放逐;

  游神御气、翻江搅海、转世重生……

  有煌煌金华,从山川各地中冲天而起,似有仙家高坐其间,分治疆域,只是吐纳呼吸,竟从无数生灵颅顶,飞出道道白炁,洞开虚瞑,奔腾倒流,皆入仙家一掌中。

  到了最后,这似乎成了笔者的梦中游记,有的地方所载内容,更是极为晦涩难懂,字迹不清,宛若鬼画符一般。

  直到末页,笔者竟用一行殷红似血的字迹,当做结束——

  它们一直在我们身边。

  上至名山大泽,灵墟胜境,下至城乡沟渠,砖瓦古井,皆其牧野之地。

  陈顺安看到此处,似有触动,脸上不由控制露出几许惊骇之色。

  他隐约觉得,这本注疏,恐怕真是铁钰宗师所留。

  就算不是他,也是另外某位武道宗师。

  元神离体,乃是武道极为隐秘的境界。

  是彻底斩灭六贼,镇压识神,让被黑云压顶,受其遮蔽的元神,彻底解脱出来后,产生的一种武道神通。

  唯有真意圆满,才能有所接触。

  想真正做到元神离体,甚至神游太虚,照见寰宇的地步,唯有武道宗师,才或许有能力施为。

  而笔者所梦游看到的那片天地……

  “便是此方世界,圣朝乃至其他国度、疆域的真面目么?仙人治世,放牧苍生,与凡俗共居?”

  陈顺安放下注疏,将其重新放回木匣之中,神情稍稍有些恍惚、忘神。

  似有所悟,但距离冥冥之中,灵光一闪的状态,还有一线之隔。

  “陈掌柜,午膳准备好了,可需要用膳?”

  走出茶房,一名短打模样的武者顿时精神一振,赶紧走了过来,似乎是专程来此伺候陈顺安的。

  当然,其实还是担心陈顺安在禁地中乱走,闯入不该闯入的地方。

  便派专人来盯着他。

  张香菱等人已经离去,去下一处游览。

  张香菱虽然也有些好奇这本疑似为铁宗师的遗物,到底记载了何等隐秘。

  但见陈顺安如此忘神,也就并未横刀夺爱,出口打扰。

  反正都是她的了,跑也跑不掉。

  不答应,不拒绝,好像真挺舒坦的……

  用膳?

  陈顺安有些心不在焉,随口道:“简单些吧……唔,有粥吗?”

  “粥……”

  此人犹豫了下,道:“近日冰凌横拦,县里县外倒卧甚多。我们讲武堂联合其余武馆,在搭棚施粥……但只是些稀粥,不知陈掌柜嫌弃否?”

  赈灾的稀粥?

  陈顺安愣了下,摇头道:“不嫌弃,舀一罐来。”

  不消片刻,当陈顺安重新回到静室时,身边已多了小小一瓦罐所装的稀粥。

  陈顺安脑海中,还在回忆着方才注疏的内容,随手舀出一碗稀粥。

  粥是粟米粥,热气腾腾,滑入喉中,但味道不算好吃,有股涩味。

  但好在并无砂砾和霉块。

  真要比当年陈顺安在陇南逃难时,领取的朝廷赈灾粮要好喝得多。

  想到这,陈顺安心中一动,脑海中各种思绪百转千回。

  种种前尘纷至沓来。

  那当年陇南洪涝滔天,他和他的三位亡妻,乃至无数被那场遮天洪水所吞噬的浮尸。

  是否,也是某位仙家放牧所为?

  陈顺安他们便是牧羊,只是被一方牧场,赶至另一方牧场。

  天灾人祸,尽是仙家所赐。

  也就是明悟此中关节的刹那,陈顺安忽觉此身不再虚幻,而是有所依凭,有所去处。

  水元成神,敕封诸圣,执掌山川水泽。

  即是他迎回水元大帝权柄的仪轨和途径,同样也是神道对仙道,最后的反击么?

  “成矣。”陈顺安面上无怒无喜,只是伸手一招,取来紫铁菖蒲乳,仰头吞下,牙齿如锉刀,便将其嚼成粉碎。

  紧接着,脑海中忽然混沌翻滚,

  性窍金光、大药龙虎、后天一气、宝津抱液、亿万火炽、心猿意马。

  六景轮转而来。

  于是从陈顺安的眉心之中,攒射道道神光。

  有元神一尊,苏醒。

  ……

  两江武备讲武堂对面,高楼酒肆上。

  天璇圣姑遥遥看着走入讲武堂的张香菱,眼底掠过一丝忌惮之色。

  “通州张家,此女怎么来了?”

  张香菱此女乃张家的掌上明珠,是有极为稀薄概率,修得武道宗师的少年天骄。

  张家自然不可能让她独自前来。

  所以必定会有护道者,暗中跟随,时时庇护!

  而越山道院‘重文轻武’,以八股文、策略经典以治院;鳌山道院‘重武轻文’,以弓射马骑、武略功法而闻名。

  两者间,有理念之争,派系之别,近乎不可调和的矛盾!

  张家子弟,鳌山道院的人出现在这里,不得不让天璇圣姑浮想联翩。

  “圣姑。”

  “圣姑。”

  两道身影匆匆沿着楼梯走了上来。

  正是碓房的两位东家管笙、黄兴。

  管笙小心看了眼天璇圣姑的脸色,见其无怒无喜,这才开口道,

  “我们该使的法子都用尽了,引起三岔口妖潮、买通几位落魄白山人去堵水井、甚至在三岔口撒播宝物、功法、各种机缘,引诱陈顺安离开讲武堂,但……”

  “我已知晓。”

  天璇圣姑眼底掠过一丝疲惫之色。

  但……陈顺安就是龟缩讲武堂中,打死不出来。

  她甚至兵行险着,亲自往卧虎井一行,想真正于井底下毒,坏了武清水窝子的名头,强行逼迫陈顺安现身。

  可是,卧虎井居然有一尊斩五贼,命根将断,魂魄欲散的老家伙在,天璇圣姑没机会下手。

  黄兴咳嗽了下,埋头说道,

  “圣姑……玉小全,玉名嘴在催你,让你抓紧时间解决陈顺安此人,她要在义书茶馆开讲了,要你别拖了。”

  天璇圣姑有些无语。

  是我在拖吗?

  是我不想解决陈顺安吗?

  天璇圣姑忽然有些烦躁。

  为何这次下山,诸多不顺?

  莫非我天璇圣姑流年不利,犯了太岁?

  管笙许是察觉到管天璇圣姑心生不耐,管笙忽然用极为自信的口气,献计道,

  “圣姑勿虑,我有一计,或可诱陈顺安出来!”

  “说。”天璇圣姑多看了管笙一眼。

  “我观陈顺安此人,多谋少智,并无大才,尤其好色,跟一个寡妇不清不楚也就罢了,还养金丝雀,连出家的道姑都下得去手……”

  管笙满脸笑意,继续道:“我已物色几位佳人,或小家碧玉,或端庄贤惠,或骚魅丛生,只需略施美人计,定可乱他心神,心猿意马,无法突破!时间一久,还怕他不出来?”

  管笙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

  “如今圣姑正是用人之际,我此番若是立下大功,不仅能在圣姑面前现个大眼,说不定也能接引去修仙,称王作祖,拿个神仙当当!碓房掌柜?狗都不当!”

  黄兴立于一旁,似有些愚傻,始终不置一词。

  “罢了,你且试试……”

  话未说出口,脚下高楼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好似炮火轰击也似,墙灰都在簌簌掉落。

  “怎么回事?”管笙有些惊慌。

  便听得从楼下,传来碓房帮众痛苦的哀嚎声,

  “水窝子的人?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袭击我们!”

  “哪有你们胆子大?居然敢暗算姜东家,还窃走了要上缴的万两税银,你们碓房果然坏事做尽!!”

  “不是我们干的!”

  “否认了?否认就是承认,果然是你们干的!兄弟们,抄家伙上!让你们掌柜下来说话!”

  楼上,管笙有些傻眼。

  暗算姜玉堂?

  有证据嘛就乱说?!

  我们是四大碓房,不是四大黑锅!

  谁家好人真准备万两税银,准备上缴朝廷的?!

  即便是黄兴的脸皮都忍不住抽搐起来,然后越发一声不吭。

  我黄某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就做分内之事。

  而在天璇圣姑的感知中,正有一道道武者气息,快速闯入,似乎得到某种指引般,迅速包围了这座高楼。

  不仅有水窝子的人,暗中还有气息强大的江湖中人,啯噜会的会匪。

  天璇圣姑微微颔首,缓步走到窗前,冰冷的目光穿透窗棂,看向远处讲武堂。

  便见不知何时,红五爷头戴枷锁,立于铁公祠前,双目如练,死死盯着她。 水元成神,终为天地山川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