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噩长夜小说 > 中东暴君 > 第二十九章 牺牲
  短短几个小时后,联合国就发布了新的声明,声明的内容包括——

  强烈谴责阿拉伯盟军的过激行为,对阿拉伯盟军总司令阿米尔·本·穆罕默德发出警告,要求其遵守国际人道主义法,要求立即停止对战俘的处决。

  后经联合国多次磋商,最终双方各退一步,达成临时协议——阿拉伯盟军在锡安本土作战时,须遵守战俘待遇;但在联合国认定的“阿拉伯被占领土”(西奈半岛、哈希姆河西岸、耶路撒冷等)上,该临时协议并不适用。

  此外,联合国呼吁双方立即停火,通过外交途径解决争端。

  ————

  特拉维夫,总指挥部。

  耶沙维申大将盯着桌上的报道,缓缓开口,“阿米尔这一手确实漂亮,利用我们的心理盲区打了个措手不及。”

  拉扎斯总参谋长神情阴郁,“是我们高估了新兵的忠诚度。装备上,我们的坦克依然占据优势,但士兵的心理防线比装甲薄弱得多。”

  “这正是对手想要的效果。”

  耶沙维申开口道:“但他们的胜利是暂时的,我们在合众国和联合王国的媒体大肆渲染屠杀事件,国际舆论的压力会逼迫阿拉伯人退让。”

  话虽如此,但是耶沙维申显得并不乐观:“前提是我们能撑过未来两三个月的危机,特拉维夫、海法、耶路撒冷、贝尔谢巴、埃拉特——每个城市都是国家命脉,但每个城市也都可能成为突破口。

  如果我是阿米尔,一定会集中兵力攻陷其中一处,彻底撕开我们的防线。”

  这五座城市中,特拉维夫和海法不必多说,前者是锡安目前的临时首都兼经济文化重心,而后者是重工业和石化中心。

  至于贝尔谢巴,这个城市虽然很少有提及,但它其实是锡安在内盖夫沙漠的首府,也是锡安南部的行政与军事中心。

  锡安因为国土面积太小,除了积极对外扩张以外,也一直想把南部的沙漠变成可供人们居住的绿洲,而贝尔谢巴就是锡安南部所有分支机构的核心地带。

  最后的埃拉特,是锡安在红海唯一的港口,承担着锡安与非洲和亚洲部分地区进行贸易的重要职责。

  五座城市都具备不可替代性,这也是为什么锡安一直都很抵触防御战。

  即便局势被动,也一定要进行反击,将战场推至敌人的国土上。

  就在这时,指挥部的大门被猛地推开。

  “耶沙说的没错。”

  希尔伯特大步走了进来,参谋们纷纷起身敬礼,总理挥手示意众人继续工作,径直走向耶沙维申和拉扎斯。

  “联合国的声明你们都看到了,”

  希尔伯特的目光锐利,“阿米尔是个精明的军人。他故意制造恐慌,想让我们驻守在西哈希姆和耶路撒冷的部队自乱阵脚,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阳谋。“

  拉扎斯皱眉:“可他的手段未免太极端了……”

  “我们遇到极端的对手难道还少吗?”

  希尔伯特开口道:“我决定将总理府、最高议会和最高法院迁至耶路撒冷,我要亲自坐镇圣城,告诉全锡安的士兵和国民——耶路撒冷是锡安不可分割的国土!如果阿米尔想杀我,就让他来吧!”

  总参谋长拉扎斯犹豫了一下,劝说道:“您还是慎重考虑一下吧,毕竟这实在是太危险了......”

  “危险?”希尔伯特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前线的士兵难道不危险吗?如果连我都畏惧,整个军队的士气就会在阿米尔的算计下崩溃!但如果我们反其道而行,那就能点燃锡安人的救国信念!”

  以总理之躯,将自己主动送入险境,这就是对所谓“临时协议”最有力的还击。

  拉扎斯顿时感觉有些头大:“可万一……我是说万一,您遭遇不测,谁来领导国家?”

  他转向耶沙维申,递过一份文件:“这份名单你收好。如果我遭遇不测,由你接任总理职务。

  耶沙维申翻开册子,名单上赫然是此前参与弹劾的议员和将领,包括利库德的党魁以利亚·塔玛尔,以及议长卢卡斯·哈尔默等人。

  耶沙维申合上册子,并未多说什么。

  待希尔伯特离开后,在场所有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他。

  耶沙维申沉默了片刻。

  接着,他转向地图,下达了新的指令:“抽调第三集团军残部,重组为耶路撒冷卫戍师,第二集团军向南转移,集中防守圣城外围,另外命北线收缩,将251旅调往南部,确保埃拉特港口的安全。”

  “是。”

  ————

  西奈半岛的黄昏,被硝烟和沙尘染成一种浑浊的暗红色。

  锡安第890空降师第3营营长埃胡德少校坐在卡车的引擎盖上,金属的余温透过作战服传来,带来一丝虚假的暖意。

  他的脚在刚落地的时候崴到了,现在肿痛的厉害。

  几小时前,他率领的空降步兵营如同尖刀般精准降落在摩萨德提供的坐标区域。

  不得不承认,在获取敌方后勤补给线路这类情报上,摩萨德绝对是一把好手。

  战斗比预想的激烈得多。埃军守卫部队的抵抗意志异常顽强,他们利用简陋的沙垒和反坦克火力点,给空降营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而这也让埃胡德少校愈发断定,他们这会是逮住大鱼了,这条补给线或许远比情报显示的更重要。

  “少校!”

  一名脸上沾满黑灰的士兵跑近,打断了他的沉思,手里还提着一个桶:“检查过了,那几辆油罐车里面装的不是油,是水!”

  埃胡德少校闻言眉头一皱。

  水?

  他伸手在桶里搅了搅,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还真是水。

  对于前线的部队而言,水当然也是极其稀少的资源,但要论珍贵程度,恐怕还比不上汽油。

  毕竟汽油的消耗量更大,失去了汽油,再强大的坦克也会在几个小时内变成一堆动弹不得的废铁。

  敌人拼死保护的,竟然只是一批淡水?

  就在这时,另一名士兵快步赶来汇报:“报告!其他车辆也清查完毕,运输的并非我们预期的药品或高优先级军械,主要是一些食品罐头、被服,以及部分工程零件。”

  埃胡德少校将还剩半截的烟头狠狠摁在卡车滚烫的引擎盖上,发出“嗤”的一声轻响。

  他声音冷硬:“带个人过来问问。”

  很快,两名士兵拖着一个被反绑双手的马斯尔俘虏走了过来。俘虏很年轻,军服破烂不堪,脸上、身上遍布干涸和新鲜的血迹。

  埃胡德少校二话没说,一把揪住对方湿漉漉、沾满沙土的头发,粗暴地将他的头摁了进了面前的水桶里。

  “唔……咕噜噜……”

  俘虏的身体剧烈地挣扎着,却被身后的士兵死死按住。

  十几秒钟后,埃胡德少校才将他猛地提起来。

  俘虏像离开水的鱼一样,张大嘴巴,剧烈地咳嗽、喘息,水和鼻涕混在一起从脸上流下。

  “为什么油罐车里运的不是油,而是水?”埃胡德少校问道。

  俘虏喘着粗气,骂了一句脏话。

  可等着他的是一记重拳,俘虏发出一声闷哼,身体痛苦地蜷缩起来,跪倒在地上干呕。

  埃胡德少校继续追问:“你们真正的运输线路在哪里?你们的汽汽油是怎么运往前线的?”

  “不知道……”俘虏回答依旧。

  接下来的几次审问,得到的都是同样回答,埃胡德少校脸上的最后一丝克制消失了。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配枪,“咔嚓”一声子弹上膛,冰冷的枪口直接抵在了俘虏的下巴上,迫使对方抬起头,面对着自己。

  “你现在只有最后一次机会。”埃胡德少校冷冷道:“我要听到我想要的答案。”

  俘虏的脸上,水珠、血水和沙土混在一起,沿着年轻却布满伤痕的脸颊滚落,面对死亡的警告,他露出了轻蔑的笑容:“去你...妈的....”

  “砰!”

  俘虏的身体猛地一震,随即软软地倒了下去。

  他最后的目光,依然固执地望向夕阳沉没的方向,直到黄昏落幕。

  埃胡德少校收起枪,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尸体,他拿出无线电,接通了指挥部频道,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和果断:“鹰巢,鹰巢,这里是游骑兵一号。补给节点已清除,任务完成。请求按原定计划,继续执行下一步作战行动。”

  ————

  运河西岸,马斯尔前线指挥部。

  军需官拿着一份文件,快步走进萨蒙将军面前,“将军,来自吉达港的汽油补给,已经顺利送抵第二装甲师的后勤枢纽了。”

  萨蒙将军站在作战地图前,一条清晰的红色虚线从红海西岸的吉达港出发,向南绕过亚丁湾,然后小心翼翼地规避冲突区域,穿越曼德海峡进入红海主流域,最终在北端的苏伊士湾附近。

  其实早在开战前,马斯尔就已经接近负担不起战争的开支了。

  他们所有的燃料,还有弹药补给,都来自另一个汽油大国兼合众国盟友——双志。

  此前的运输线路,不过是他们设下的障眼法。

  这时,后方补给被袭击的消息也传了过来,军需官松了口气:“我们分散注意力的佯动计划,看来是奏效了。”

  萨蒙将军开口道:“传令后方的155师和177师,派遣机械化部队对后方小股敌军进行清剿,其余部队原地驻扎,以防敌军反扑。”

  他望向窗外逐渐深沉的夜色,电台的电流声在寂静中滋滋作响,像某种不安的预兆。

  前线远比后方惨烈,在马斯尔士兵不计代价的强攻与牵制下,每一天的伤亡报告,都逐渐化作纸面上累加的数字。那些曾经鲜活的名字,如今只是作战地图上被替换的番号与坐标。

  萨蒙将军清楚,战争从来需要有人去做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有些路注定铺满荆棘,有些命令注定写满牺牲。

  可有些事,明知不可为,却偏要为之。

  这不是愚蠢,而是为了去搏一个崇高者甘愿为之牺牲的可能。 中东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