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海法被偷袭了?!”
刚刚结束演讲的希尔伯特,身子猛地一晃,险些栽倒。
一旁的丹尼尔中将连忙伸手搀扶,才稳住这位总理的身形。
希尔伯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手指死死扣住讲台边缘。
情报官急促地汇报:“哈马纳的苏尔里亚集团军与海法北面的双志集团军同时发起进攻,我第四、第五集团军正与敌激烈交火。另有一支番号不明的阿拉伯军队,已从海法港登陆……”
“我们中东最强的海军难道是摆设吗?!”希尔伯特猛地将陶瓷杯子砸向地面,碎片四溅。“埃利泽·哈伊姆在做什么?!他的舰队在哪里?!”
“几乎全部驱逐舰和导弹艇都在拉塔基亚护航……”情报官低声回应,“马斯尔和苏尔里亚的舰队一直在袭击我们的货轮……”
希尔伯特一怔,想起清晨司令部确实汇报过拉塔基亚海战的情况,海军司令埃利泽·哈伊姆也曾委婉提醒:当前海军规模,已难以应对多线威胁。
他肩膀一垮,脸色铁青,猛地甩开丹尼尔中将的手,焦躁地来回踱步。
“城里现在什么情况?”
“总参直属侦察营、海军陆战警卫队和空军地勤部队已全部投入战斗。敌军装备精良,确认有主战坦克在工业区方向推进。”
“规模呢?到底有多少人?”
“这……”情报官硬着头皮,“海法地形复杂,加上夜间能见度低,难以精确统计。但从交火强度判断,至少有一个机械化步兵师。”
“一个师?!”
希尔伯特瞪大眼睛,颈侧青筋暴起。
锡安最核心的工业城市,在外围重兵布防之下,竟被整整一个师的敌军渗透?
海法拥有全国最重要的军工体系、化工厂和战略港口,一个师的破坏力,足以摧毁整座城市的战争潜力!
他又想起自己刚刚在全国人民面前的讲话——誓与耶路撒冷共存亡,决不投降。
可敌人根本没打耶路撒冷。
他成了全场小丑。
“妈的……”
希尔伯特只觉血压飙升。
他被耍了。
整个锡安高层,全被耍了!
“阿米尔……又是这个阿米尔!!”
他咬牙切齿地重复这个名字,一股后知后觉的屈辱感涌上心头。
对方先是在联合国抛出“临时协议”,将他们的注意力引向西奈半岛和耶路撒冷;又通过袭击货轮,将海军主力调往拉塔基亚。
而真正的目的,竟是这场直取海法的海上奇袭。
自己怎么会没想到?
不——不是想不到,而是正常情况下,这根本不可能做到。
谁能想到把坦克和装甲车藏在货船里偷渡?这种冒险一旦被发现,就是全军覆没。
可对方偏偏做到了。
没有条件,就创造条件。
引开守军,干扰雷达,借助夜幕与薄雾成功登陆。
可他们的船队从哪来的?
苏尔里亚?
还是……腓尼基?!
“立刻联系耶沙维申,让他打电话给我!”
希尔伯特快步走向专车,临行前丢下一道命令:
“我要实时掌握前线所有动态——立刻!”
————
海法,海法港西区。
第一波短兵相接的激战过后,阿尔哈利率领的突击旅已成功登陆,并与仓促赶来的锡安守军展开激烈交火。
他们乘坐的舰船在腓尼基经过特殊改装,强化的前开门跳板和附加装甲,使得坦克和装甲车得以迅速冲滩上岸。
这支机械化步兵旅,虽然没有“近卫”之名,却也是双志部队中实打实的精锐。
论战斗力,他们经验丰富;论忠诚,他们甚至不逊于任何一支冠以荣光的部队,否则也不会被委以如此凶险的敌后破坏任务。
整座港口的上空都被燃烧弹和火光所照亮,爆炸与子弹呼啸的声音不绝于耳。
“旅长,所有单位已完成登陆集结。”参谋报告道。
阿尔哈利视着硝烟渐起的港口:“按计划分散行动,重点破坏工业设施和军事目标。”
话音刚落,又一队乘坐装甲车的锡安守军赶到现场。
阿尔哈利亲自指挥一个连队迂回包抄,很快击溃了这支仓促迎战的守军。
他亲自指挥着一辆M60A1形势在主干道上,身后跟着数辆装甲车。
就在他们试图扩大战果时,异变陡生。
“轰!”
一声截然不同的、沉闷而极具穿透力的炮响从侧前方传来,几乎是同时,跟在阿尔哈利座驾后方的一辆M113侧面猛地炸开!
巨大的冲击波将薄弱的装甲撕碎,整辆车瞬间化作燃烧的火球,侧翻着滚出路面,零件四散。
“有坦克,接敌——!”
阿尔哈利缩回炮塔内。
对方刚刚瞄准了路口,原本应该是打中他的。
“从右面绕过去!”他飞速下令。
驾驶员猛拉操纵杆,M60A1的履带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庞大的车体灵巧地拐入右侧的岔路,试图寻找攻击角度。
幸存的M113则开足马力,车载机枪拼命向炮弹来袭方向扫射,试图干扰对手。
透过潜望镜,阿尔哈利终于看到了对手,那是一辆身形低矮、炮塔呈楔形的“梅卡瓦”,其车体和炮塔上额外加挂了厚重的箱式防爆装甲,在火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它正缓缓调整炮口,试图锁定那辆不断移动的M113。
“穿甲弹装填!”阿尔哈利低吼。
“穿甲弹好!”装填手动作麻利。
M60A1的105毫米线膛炮稳稳指向目标。
阿尔哈利隐约意识到对方坦克外披挂着的甲胄不好对付,但他知道,只要是坦克都有一个统一的弱点。
“瞄准它的履带和诱导轮!打停它!”阿尔哈利做出了决断。
“明白!”
炮手将十字线牢牢套住梅卡瓦右侧的履带。
“轰!”
M60A1车身一震,炮弹呼啸而出!
“铛——哐!”
炮弹精准地命中梅卡瓦履带连接处,附加的防爆装甲模块被触发爆炸,虽然未能直接击穿主装甲,但巨大的冲击力和破片显然严重损坏了它的行走机构。
那辆梅卡瓦车身一歪,试图移动,却只在原地打了个转,履带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彻底趴窝。
“命中!它动不了了!”
“高爆弹,装填!送它上路!”阿尔哈利乘胜追击。
第二发炮弹紧接着射出,这次直接砸在了梅卡瓦失去机动能力后暴露出的炮塔侧面,爆炸的火光瞬间吞没了半个炮塔,硝烟散去后,只见炮塔舱盖被掀开,内部隐隐有火苗窜出,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目标摧毁!”
车内成员都松了口气。阿尔哈利却再次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那辆被击毁的梅卡瓦周围。
“奇怪,我没看到他们的步兵。”阿尔哈利注意到被击毁的梅卡瓦附近,没看到倒下的步兵尸体。
装填手笑道:“也许是被咱们的炮火吓跑了吧?”
经过这番激战,他们虽然再次取胜,但阿尔哈利清楚,更多的守军将携带着更强的重火力包围他们,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而一个更棘手的问题摆在了面前,阿尔哈利看着周围几乎被摧毁得面目全非的街道和仓库,皱紧了眉头:“妈的,现在在哪儿?”
“要不,抓两个舌头问问?”驾驶员试探性问道。
阿尔哈利凡翻了个白眼:“住在这里的都是锡安人,他们敢说,你敢信么?而且你听得懂希伯来语?”
驾驶员讪讪地闭上了嘴:“那怎么办?”
阿尔哈利将目光投向城市更深处的方向:“往东港的方向开!那里是海军基地和更核心的工业区,只要我们朝着那里突击,一定能牵制敌军更多的兵力和注意力!”
他将手不自觉地贴在胸口上,军装之下,那里珍藏着一根不甚完整、却被他视若珍宝的羽毛。
这一路注定充满坎坷,他在心里默默道:“请您见证。”
驾驶员吹了个轻松的口哨,驱散一丝紧张:“遵命,旅长老爷!”
————
海法,拉马特大卫空军基地。
戈罗迪什上将正匆忙登上一架运输机,一名总参侦察队的中校拦住了他。
“上将!请留步!”
戈罗迪什不耐烦地擦着汗:“什么事?我必须立刻转移!我是空军司令,不是陆军马鹿,难道要我去和敌人的坦克拼刺刀吗?”
中校先是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竟然表现得这么光棍。
但他急忙道:“将军,城防司令在最初的交火中联系不上,海军司令埃利泽·哈伊姆将军正在指挥舰队重夺港口的控制权,按照应急条例,您必须留下来统筹全局,协调所有可用力量抵御入侵!”
戈罗迪什的脸皱成了一团,嚷嚷道:“最高指挥官?开什么玩笑!不是还有宪兵司令吗?或者让港务局局长顶一下?我只是个管飞机的!”
中校看着这位想临阵脱逃的上司,只得摆出强硬的姿态:“如果您执意选择离开海法,那我只能被迫行使总参侦察队的职责,在战后向最高法院递交有关您的弹劾报告了!”
戈罗迪什的脸色一黑。
他刚准备动些歪心思——但是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不远处,其他的总参侦察队军官。
于是戈罗迪什犹豫了,他可不想背上叛国的罪名。
“好吧……”
思虑再三后,戈罗迪什勉强答应下来,但随后他立刻提出了条件:“作为当前最高指挥官,我的安全必须得到足够的保障!”
仿佛是为了配合他的表演,远处城区突然传来一连串沉闷而剧烈的爆炸声,火光隐约映红了天际,戈罗迪什也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几乎是嚷嚷起来:“埃利泽·哈伊姆现在还没搞清到底有多少阿拉伯军队摸进了海法!我认为至少有两个师!对,两个师的阿拉伯精锐正在城里搞破坏!
立刻给第五、第六集团军司令部发电,让他们派兵回来镇压!立刻!马上!海法政府以及临时指挥部的安全交给他们了!”
中校内心松了口气,但至少是将这尊“大佛”暂时留住了:“是!将军,我立刻去传达您的命令!”
———
位于哈马纳的前线,炮火连天,苏尔里亚军队的攻势异常猛烈。
锡安第五集团军司令,奥尔特拉中将站在指挥室内,紧盯着实时更新的战场态势。
尽管遭遇突然袭击,他依然显得沉着冷静。
“命令第7装甲旅后撤至第二防线,诱敌深入反坦克伏击区,炮兵群实施梯次拦截射击,重点削弱其步兵跟进能力......”
虽然承受了突然袭击,但锡安的部队在他的指挥下,阵线依然稳固,并有效消耗着进攻的苏尔里亚军队。
奥尔特拉是锡安最年轻的集团军司令,也是少数隶属于利库德集团的武官,尽管实际战绩较少,但深受耶沙维申的信赖。
听着前线不断传来稳固的汇报,奥尔特拉的嘴角微微勾起:“阿拉伯人,也不过如此......”
就在这时,通讯官送来了来自海法基地的紧急通讯。
“什么?海法遇袭?城内出现大量敌军?”
奥尔特拉少将脸上的从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震惊,“规模多少?两个师?!戈罗迪什亲口说的?”
得到确认后,奥尔默特的眉头紧紧锁住。
这可是严重的事件。
他甚至没有考虑戈罗迪什话语中的水分,刻接通了与第六集团军司令埃坦中将的专线。
“后方出大事了。”
奥尔特拉语速极快:“戈罗迪什传来消息,海法城里混进了至少两个阿拉伯师!”
“两个师?怎么可能?!”
埃坦的声音同样充满难以置信,“阿拉伯人从哪儿渗透进来的?不管怎么说,一旦让他们得手,我们的后勤、军工核心就完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
奥尔特拉语气沉重地说道:“苏尔里亚人的进攻虽然凶猛,但一时半会儿难以突破我们的防线。可如果海法丢了,我们就算守住前线也意义不大。我建议立即收缩防线,加大防御密度,腾出兵力优先肃清城内的敌军!”
埃坦稍作思考,也表示同意:“你说得对,不能让敌人切断我们的命脉!我建议我们同时向中央靠拢,组建更紧密的防线,抽调第11装甲师和第42机械化步兵师立刻转向海法!”
———
当得知敌方防线开始收缩以后,陆凛微微松了口气。
机会终于来了。
“命令装甲部队即刻前压,炮兵部队紧随其后。”他下达了命令。
此时的陆凛已经接管了远征军的指挥权,参谋长犹豫了一下,提醒道:“元帅阁下,炮兵部队压的这么深,万一要是敌人对我们进行了反扑......”
班达尔撇了参谋长一眼,后者立马闭嘴了。
陆凛已经展开了鹰隼视角,意识与恩齐都相连,从高空向下俯瞰,他将锡安军队调动的大致轮廓尽收眼底。
十几分钟后通讯器响起。
“‘远火’报告,炮兵集群已就位,等待射击诸元。”
‘远火’是陆凛特地准备的一支特殊炮兵部队,装备着清一色的M109155mm自行榴弹炮,以及几乎全军的增程弹,有效射程超过30公里。
此时的恩齐都也飞到了海法的上空,陆凛将共享视野与海法地区的地图进行交叉比对,迅速计算出坐标。
“全体都有,”他对着话筒说道:“坐标如下——”
——
特拉维夫,总指挥部。
“两个师?!!”
耶沙维申怒了,“半个小时前还是一个机步兵师!戈罗迪什这个蠢货在干什么?!”
他刚想下令斥责戈罗迪什并核实情况,这时另一份紧急战报就送了上来。
“报告!第五集团军奥尔特拉中将、第六集团军埃坦中将已下令,自主收缩防线,准备回援海法。”通讯兵将最新的情报传递了回来。
耶沙维申听到之后,只感觉脑袋翁的一下。
紧接着他便急得大喊:“不能后撤!告诉奥尔默特和埃坦,给我顶住!”
传令兵显得支支吾吾。
因为很显然已经晚了,锡安前线的集团军司令有着很大的自主权,当他们的决定传递回总指挥部后,大概是正在执行、或者已经执行完毕的情况。
这时新的情报再次传了回来:“报告,就在第五集团军后撤的颔时候,阿拉伯的装甲部队开始前压了!”
耶沙维申一拳重重砸在桌面上,实木桌面都为之震颤。
“戈罗迪什这个懦夫!!”他又骂了一遍,怒火中烧。
一旁的参谋有些不解,小声问道:“大将阁下,第五、第六集团军的决定,从顺序上看也没什么问题吧?先确保后方安全,再解决城外威胁......”
“蠢货!”
耶沙维申猛地打断他,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嘶哑,“你们难道不知道海法最重要的是什么吗?不是那座城市本身,是我们的武器工厂!是我们的导弹生产线!是我们的石油炼制厂!”
他接下来的话,让整个指挥中心的参谋们都感到脊背发凉:“不需要什么军队入城,只要他们的榴弹能打进我们的城市,就能摧毁我们的工业产能、机场、还有港口!如果我们的工厂没了,这场战争我们就输定了!全完了!”
“但他们能打的那么准么,现在可是夜间......”
另一名参谋还抱有幻想:“而且这里离海法很近,只要等到第二天早上,我们的空军就能将对方的射击诸元全部摧毁......”
但随后他就意识到了什么,连同整个参谋部里的所有参谋一起,被巨大的恐慌攥住了心脏。
夜间精准射击。
阿拉伯的军官中,大概有一个人大概是能做到的。
尽管对方现在贵为阿拉伯盟军元帅,但在此之前,他更为锡安士兵所恐惧的,是那堪称恐怖的炮兵指挥能力。
仿佛是为了印证这最坏的猜想,接二连三的紧急通讯传入指挥中心内。
“报告!海法东区,巴坎炼油厂遭到多轮炮火覆盖!主要蒸馏装置被击中,燃起大火,火势无法控制!”
“报告!海法军事机场遭到远程炮击!跑道出现多处弹坑,机场起落受阻!”
“报告......”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之前抱有幻想的参谋此刻已瘫坐在椅子上,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一股巨大的挫败感涌上耶沙维申的心头,他下颚冷硬的线条微微颤抖,但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中东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