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听闻“五脏观静湛”几字,心头猛地一震。
心中波澜乍起,涟漪层层荡开,久久难平。
智光方丈昔日之言犹在耳畔回响,清晰无比。
本代五脏观观主乃静亭真人,其师弟静湛,常年下山云游,踪迹飘忽。
按辈分细论,这位静湛道长,岂不正是自己的师叔祖?
他万万不曾料到,竟会在这荒山野岭、月色凄迷的深夜,在此等刚刚经历生死搏杀、真气未平的情景之下,与这位师门长辈不期而遇!
而对方显然已从自己方才斩杀天机子未果、那一式剑招中,精准地辨认出了源自五脏观真传的“燎原剑”!
就在齐云心潮起伏,思绪电转之时,对面的静湛道长却已“锵啷”一声收剑入鞘。
那剑身与剑鞘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山谷中显得格外清脆。
他步履沉稳如山岳,不疾不徐地向前迈了几步,月光洒在他清癯的面容上,映出一双澄澈如秋水般的眼眸。
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探究。
他先行开口,声音平和,语速舒缓:“贫道云游四方,途经左近之地。
连日来,于市井乡野间屡闻传言,说此地有妖人作祟,其行踪诡秘,气机阴邪,扰得百姓不安。
今夜贫道于附近静修,忽觉此山深处有异样波动,气机被巧妙遮蔽,然一丝若有若无的邪戾之气仍难以尽掩。
贫道料定是那伙妖人于此隐秘之地行不轨之事,故特来查探究竟。
方才行至谷口,便被那身着绯袍的妖道出手阻拦,此人功法诡谲,缠斗许久,贫道一时竟未能脱身入内援手,心中甚是焦灼。不知道友可否无恙?”
他言辞恳切,三言两语便将自身来龙去脉交代得清清楚楚。
齐云闻言,立刻收敛心神,将翻涌的情绪强压下去,面上恢复镇定,拱手还礼,态度谦和恭敬。
“多谢静湛道长关切。幸得道长在外全力牵制那绯袍妖人,使其无法入内与村中妖孽形成合围之势,在下方能心无旁骛,专心应对天机子那老贼。
道长牵制之功,实乃决胜关键。此番援手之情,在下铭记于心,不敢或忘。”
他略一停顿,声音也低沉了几分:“不瞒道长,方才与道长交手那绯袍妖人,以及村中已被我斩杀的老者,皆属三十年前曾祸乱江湖、后被正道联手剿灭的‘盗门’余孽!”
“盗门?”
静湛道长清癯的面容上,顿时掠过一丝极为明显的惊诧,眉头微蹙。
“可是那个精于窃脉盗功、行事不择手段的那个‘盗门’?”
“正是!”齐云语气斩钉截铁,“此事说来话长,且关乎重大。
盗门此番死灰复燃,暗中积蓄力量,所图绝非小可。
其核心谋划,便指向那襄阳城外的汉江之下,被封印的汉江鬼蜮!”
接着,他言语简洁的将盗门意图说出。
其试图利用邪法复苏汉江鬼蜮、以祸乱人间。
以及自己此前如何与金山寺智光方丈联手追查、几经周旋,最终却在鬼蜮入口处功亏一篑、未能彻底阻止封印松动的经过。
末了,他长叹一声,“说来惭愧,我与智光大师虽已竭尽全力,终究未能竟全功,那鬼蜮封印如今已岌岌可危,恐不日便将彻底破开,届时必是生灵涂炭。
为此,智光方丈已决意在金山寺召开莲华法会,邀集正道同侪,共商应对之策,以期集结众力,挽此狂澜。
静湛道长您既适逢其会,亲身卷入此事,又身负五脏观绝艺,修为高深,不知可否屈尊移步,届时赴会,共襄义举?”
静湛道长听罢,眼中精芒连闪,面色瞬间变得凝重无比,显然深知,此事若处理不当将带来的滔天劫难。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当即颔首,声音虽不高,却透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决然:“除魔卫道,守正辟邪,乃我玄门弟子之本分,更是五脏观立世之基!
汉江鬼蜮若破,阴邪倾泻,必是席卷天下的苍生浩劫,岂能坐视?
贫道既遇此事,亲闻其详,断无袖手旁观之理!
金山寺莲华法会,事关重大,贫道必准时前往,尽一份绵薄之力!”
“如此甚好!有道长这般高人加入,我等应对此番劫难的胜算,无疑又添重要一分!”
齐云闻言,面上不禁露出由衷的欣喜之色。
然而,静湛道长话锋随即一转,神色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他朝着齐云郑重一抱拳,目光如两道实质般的电光,灼灼然直视齐云双眼,仿佛要看到他心底深处。
“齐道友,请恕贫道冒昧唐突。”
他语气沉凝,一字一句道,“方才道友最后为诛杀妖邪所施展的那一剑,煌煌如大日临空,炽烈似野火燎原,其核心剑意运转之玄奥,气机勃发之根基……
像极了我五脏观秘传剑法、非核心真传弟子绝不轻授的——五行惊雷剑!
不知道友……此等玄妙精深的剑法,从何而来?”
他话语诚恳,“还望道友如实相告,贫道绝无恶意,实因此事牵涉我五脏观法脉,不得不问个明白,还请道友体谅!”
齐云见对方一番言语周旋、共同抗敌的表态之后,终究还是将话题引到了这最核心、也最敏感的剑法根源之上,心中暗道一声“来了”。
他对此问早有预料,神色坦然,直接回答道:“静湛道长明鉴,贫道此套剑法,乃是数年之前,有幸得遇一位自号‘玄清’的有道高人,蒙其看重,倾囊相授。”
“玄清?”静湛道长闻言,眉头微蹙,仔细在记忆中搜寻,却毫无所得,不禁面露疑惑,“恕贫道孤陋寡闻,修行界中,似乎并未闻听有此名号的高真?
不知这位玄清道长,仙乡何处,道场何在?”
齐云心中了然,此刻的师叔尚未拜入五脏观,自然更“玄清”此号。
他从容应道:“道长未曾听闻亦是常理。
那位玄清道长乃闲云野鹤,游戏风尘,并无固定道场。
贫道亦只是有缘与之同行数日,承蒙垂青,传了这套剑法,之后便各自东西,难以再见。”
静湛道长听罢,沉吟不语,目光中疑虑未消。
他仔细端详齐云神色,见其目光清澈,言语流畅,不似作伪,但师门绝学外流之事太过重大,绝不能仅凭一面之词。
他略一思忖,再次抱拳,语气更为恳切:“齐道友,非是贫道不信,实乃此事千系重大。
道友可否……再施展一番此套剑法,容贫道仔细观摩一二?”
齐云爽快应允:“自无不可。道长既欲观剑,贫道便献丑了。”
说罢,他后退几步,立于一片相对平整的山坡之上。
道起五脏观:我在九十年代当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