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与清微道长回到金山寺时,东方天际已透出一线微白。
寺内广场上,一片大战后的狼藉。
静湛道长、秦骁以及智光方丈座下的几位知客僧早已焦急地等候在法台之下。
见二人身影出现,静湛第一个迎上前,目光迅速扫过齐云略显苍白的面色和衣袍上的焦痕,关切问道:“齐道友,清微道友,情况如何?那妖人……”
秦骁也抢步过来,脸上满是紧张:“齐道长,您没事吧?那天杀的妖人可曾伏诛?”
齐云微微摇头,将承云剑归鞘,气息已平复了许多,只是眉宇间还残留着一丝雷霆洗礼后的凛冽。
他简要将追击过程道来,尤其提到天机子在天雷锁定之下,强行摆脱,以无辜妇孺为替身,自己不得已硬撼天雷,虽然成功将那母女救下,但也无力再去追那两人。
他的语气平静,但话语中的凶险却让在场众人听得心惊肉跳。
“竟能引动天雷……”一位知客僧倒吸一口凉气,看向清微的目光充满了敬畏。随即更是惊愕的看向齐云,这位主更是厉害,此前城中那雷火碰撞,他这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那景象之间在瞬间将全城化为白昼,全城之人,无不为之心悸。
“又是那‘移花接木’之术!”秦骁咬牙切齿,“这妖人单就此法术便是令人防不胜防,端的可恶!”
清微道长站在一旁,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待齐云说完,他上前一步,对着齐云深深一揖,语气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羞惭与感激。
“齐道友,此番……此番真是贫道之过!若非道友洞察先机,应变神速,紧要关头,挺身而出,挡下那天雷,贫道……贫道几乎酿成无法挽回之大错!累及无辜百姓性命,这业障……唉!”他长叹一声,脸上火辣辣的,身为道门前辈,此番这对他而言,着实是莫大的耻辱。
齐云连忙伸手虚扶,诚恳道:“道长万万不可如此!盗门妖人狡诈异常,尤其那天机子,其‘移花接木’之术诡谲难防,道长首次与之交手,不明其中根底,此非道长之失。而且对方为了摆脱道长的雷印锁定,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短时间内应该是无法在作乱了!”
静湛道长此时也是长长叹气,接口道:“齐道友所言甚是。说起来,贫道更是惭愧。那伪装太守的妖人,贫道以‘清明符’查验,竟未发现丝毫破绽,还亲自将其引入寺中,险些酿成大祸。
待到变故发生,却是没有机会出手,实在……唉,有负所托。”
“道友也不必自责。盗门六脉,画皮一门看来是精于伪装变幻,其‘画皮’之术想必已臻化境,非寻常探查手段所能窥破。
而道友镇守外围,警惕可能存在的其他后手,亦是关键。
更何况,最后若非道友及时赶到,逼的那天机子再不敢有任何的纠缠,果断遁走,道友的存在,便是对那妖人最大的震慑!”
静湛闻言,心中稍安,知道齐云此言并非全是安慰,亦有道理。
但经此一事,他愈发觉得盗门之敌,远比想象中更难对付。
这时,秦骁猛地想起一事,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急声道:“诸位道长!那妖人既然能伪装成太守大人,且惟妙惟肖,那……那太守大人本人岂非……已遭不测?”
想到一府之主若被杀害,这消息传开,襄阳城立刻就要大乱。
清微观主略一沉吟,摇头道:“秦大人暂且宽心。太守乃朝廷命官,身系一府之气运,其自身气机与襄阳相连。
若其真的遇害,气机崩散,我等修行中人心神必有感应。而现在我等并无此等感应,太守应当性命无虞。”
他目光扫向寺外天空,“此刻妖人新败,仓促遁走,藏匿之处必然留有痕迹。秦大人现在立刻带人,以太守府为中心,仔细搜查左近可疑之处,尤其是地窖、密室、或者近期有异常动静的民居,应该可以将太守救出。”
秦骁一听,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抱拳:“多谢道长指点!我这就去!”
他再也顾不得其他,转身便疾步向外奔去,同时大声呼喝罗威及一众衙役紧随其后,火速展开搜救。
众人目送秦骁离去,心情沉重。盗门此番行动,不仅手段狠辣,算计亦深,而且行事百无禁忌,连朝廷命官都成了他们棋局中的棋子。
随后,几人的目光转向一旁被静湛安置在蒲团上、依旧昏迷的张道云。
清微观主走上前,俯身仔细探查弟子的状况,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后怕与疑惑:“天机子这厮,竟在道云紫府深处还埋下了如此后手……若非今夜被引动,贫道竟毫无察觉!
齐道友,你说……此番他被迫遁走,这道云紫府之内,可还留有其他隐患?”
他实在是被天机子这防不胜防的手段弄出了阴影。
齐云思忖片刻,缓声道:“清微道长不必过忧。上次天机子元神被智光方丈吼出,提前是已知我方计策,这才有意留的后手。
此次不同,我佯装强攻,逼其紧急遁出,仓促之间,他应无暇再布下类似暗手。况且,他盗门的八字导命纵是再厉害,也并非神通,还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留有元神印记不成。依我看,道云道友此次醒来,应无大碍了。
若是不放心,便再让智光方丈仔细查验一番便是!
现在唯一怕的应该是,张道友连续两次被夺紫府,苏醒之后是否会,唉!”
清微闻言,这才点了点头,张道云可是他朝着下一代观主培养的,若是元神一直和那盗门妖人有染,那他只能另择他人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齐云的话,话音未落,蒲团上的张道云眼皮微微颤动了几下,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眼神初时还有些迷茫涣散,待看清围在身边的师父和齐云、静湛等人,更是疑惑不解,挣扎着想坐起来,虚弱地问道:“师……师尊?齐道兄?我……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又躺在这里?”
见爱徒苏醒,眼神清明,言语逻辑清晰,清微观主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长长舒了口气。
他连忙俯身将张道云扶起,温声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此事说来话长,你之前紫府被天机子暗手所控,方才发作,险些酿成大祸。
幸得齐道友力挽狂澜。你元神受损初愈,又经此折腾,切莫再多思多虑,速回禅房静养,修养元神要紧。”
张道云虽然满心疑问,但见师父神色凝重,齐云和静湛道长也都在场,心知定然发生了大事,自己此刻状态也确实虚弱,便不再多问,顺从地点点头,在一位知客僧的搀扶下,缓缓向僧舍走去。
清微观主望着弟子离去的背影,目光复杂。
道起五脏观:我在九十年代当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