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顺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跳出喉咙!
他下意识地将手中的登山杖横在胸前,摆出防御姿态,喉咙发紧,几乎要喝问出声。
“队长!队长!回去吃饭了!”
黑影靠近,传来了张承略带抱怨的喊声。
风雪太大,他之前喊了几声,余顺竟完全没有听见。
张承不得不顶着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来找他。
余顺长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自嘲地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自己终究还是被阿迪力江那套神神鬼鬼的说法影响了。
这罗布泊核心无人区,除了他们这几个倒霉蛋,哪里还能有别的活人?难道还真有什么被封印的魔王不成?
“这就回去。”余顺应了一声,压下心头那一丝莫名的寒意,与张承一同返回营地。
最大的那个帐篷里,小小的煤气炉散发着微不足道却至关重要的暖意。
锅里的糊糊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散发出混合着蔬菜和糖分的、算不上美味却足以勾起食欲的气味。
李瑾、王浩围坐在炉边,身体不自觉地缩着,以抵御从帐篷缝隙钻入的刺骨寒气。
昏黄跳动的炉火光芒,将他们的脸庞映照得半明半暗,眼神都有些呆滞,显然还未完全从白天的惊恐和疲惫中恢复。
余顺弯腰钻进帐篷,带进一股凛冽的风雪气息。
他目光一扫,发现少了一人。
“阿迪力江呢?”
“他说在自己帐篷里吃压缩饼干就行,不想过来。”李瑾低声回答。
余顺点了点头,没说什么,拉严了帐篷口的拉链,将呼啸的风雪暂时隔绝在外。
他坐到炉边,刻意用轻松而坚定的语气对大家说:“都打起精神来!我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就是一场雪吗?
等雪停了,找到方向,我们就能按原计划推进工作,甚至这次特殊的雪后环境,还能为我们的研究提供独一无二的样本和数据!想想看,我们是近百年来唯一一批在罗布泊遭遇并记录如此大规模降雪的科研人员,这本身就是极具价值的经历!”
他的话语再次起到了一些作用,队员们的神情稍微活泛了一些。
众人默默地分食了那锅糊糊,食物下肚,带来了一些暖意和踏实感。
饭后,余顺安排了守夜顺序。
随后,大家二人一组,各自返回帐篷休息。
余顺和张承共用一个帐篷。
帐篷里,两人仔细检查了防风绳和地钉,确保万无一失后,才取出厚重的羽绒睡袋。
钻入睡袋前,余顺再次确认了随身携带的急救包和强光手电的位置。
张承几乎是一躺下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多日的重装徒步和高度紧张的精神消耗,让他疲惫到了极点。
余顺却没那么容易入睡。
他躺在睡袋里,耳畔是帐篷外永无止息的风雪呼啸声,像无数冤魂在哭喊。
他仔细回想着进入罗布泊后的每一个细节,试图在脑海中勾勒出可能的位置,思考着各种应对方案。
身体的极度疲惫和大脑的过度活跃交织着,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在这种矛盾的煎熬中,昏昏沉沉地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或许只是短短一两个小时,一阵极其尖锐、深入骨髓的寒意,将余顺从并不踏实的睡梦中猛然冻醒!
那不仅仅是气温的寒冷,直接渗透进了睡袋,钻入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猛地睁开眼,心脏骤然收紧。
帐篷的拉链,不知何时被从外面完全拉开了!入口大敞着!
帐篷外,风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夜幕呈现出一种罗布泊特有的、近乎墨黑的澄净,无数颗寒星如同冰钻,镶嵌在天鹅绒般的夜幕上,璀璨,冰冷,寂静无声。
“张承?”余顺下意识地低声呼唤睡在旁边的队员。
没有回应。
他伸手摸向旁边张承的睡袋——触手之处,一片冰凉的空瘪!
人不见了!
余顺的心猛地一沉。他第一个念头是:张承是不是见风雪停了,星星出来了,就迫不及待地出去观测星象,确定方向了?
他立刻从睡袋中钻出,冰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了他,让他打了个寒颤。
他抓起手电,快步走出帐篷,压低声音喊道:“张承?张承!你在哪儿?”
他的声音在死寂的夜空下传出很远,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绝对的寂静中被无限放大。
营地空荡荡的。
其他几顶帐篷,静静地矗立在清冷的星光下,像几座沉默的坟茔。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恐惧感,如同毒蛇般,倏然缠上了余顺的心脏,并且迅速收紧。
他冲向李瑾和王浩的帐篷,猛地拉开拉链——手电光柱照射进去,睡袋凌乱地摊开着,里面空无一人!
他又冲向阿迪力江独自居住的那个小帐篷。
同样如此!拉链开着,睡袋冰冷,人影无踪!
所有帐篷,全都是同样的情形!拉链被拉开,里面的人,消失了!
五个大活人,就在他沉睡的这段时间里,悄无声息地,集体消失了!
星光洒在洁白的雪地上,反射出清冷的光辉,四周安静得可怕,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没有脚印延伸向远方,什么都没有。就好像……他们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从睡梦中直接抹除了一般。
是队员们商议好,共同抛弃了他这个队长?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他否决。
且不说毫无动机,在这种环境下离队行动无异于自杀。
那么,剩下的唯一解释,就如同鬼魅般浮现在他的脑海,伴随着阿迪力江那充满恐惧的嘶吼。
“所有进入这里的人,都会被魔王吃掉!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余顺僵立在营地中央,握着冰冷手电的手指微微颤抖,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上了头顶,让他如坠冰窟。
他环顾着这片在星光下美得令人窒息,却又死寂得令人发疯的白色死亡之海,第一次感觉到,科学和理智的壁垒,在这一刻,是如此的单薄和……无力。
道起五脏观:我在九十年代当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