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省,BYGLMG治州,RQ县。
清晨的若羌,比京城的寒意更添几分干冷和苍茫。
灰蒙蒙的天空像是蒙着一层洗不掉的尘沙,远处的阿尔金山山脉轮廓在稀薄的天光中若隐若现。
积雪覆盖着低矮的土黄色楼房和稀疏的胡杨树,街道上行人稀少,偶尔有毛驴车慢悠悠地走过,留下深深的车辙。
县政府的招待所是一栋陈旧的三层苏式楼房。
楼顶平台上,钟卫国裹紧了身上的军大衣,指间夹着的香烟已经燃了一半。
他刚刚结束与京城的通话,将烟头扔在积着薄雪的水泥地上,用厚重的军靴鞋底狠狠碾灭,仿佛要将方才电话中不便流露的紧张情绪也一并碾碎。
“队长,上面怎么说?”等在旁边的赵岳连忙问道,脸上带着关切。
钟卫国吐出一口浊气,白色的烟岚在清冷的空气中缓缓扩散:“批准了。三架直升机,军区直接派。
让我们调动本地人手配合,确保万无一失。”
赵岳明显松了口气:“太好了!有直升机就快多了,也能让齐法主少受些颠簸。”
钟卫国“嗯”了一声,转而问道:“齐法主那边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房门紧闭,宋婉和雷道长轮流在门口守着,没任何动静。”赵岳回答。
钟卫国点了点头,目光投向远处荒凉的地平线,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再次浮现出罗布泊深处那毁天灭地的景象。
那凭空显现的泣血魔山,那禁锢神魔的漆黑锁链,那将他和赵岳、宋婉死死压制在地、连抬头都做不到的恐怖威压……
那是一种超越了力量层级,直抵生命本源和规则层面的绝对碾压。
即使现在安全脱险,回想起来,他的指尖仍忍不住微微颤抖,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缝里渗出。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试图驱散那梦魇般的记忆,低声喃喃,像是在对赵岳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这位齐法主……明明修为境界,据我所知,还未真正踏入‘踏罡’之境,比起另外那几位,在真炁积累,元神修为,天地沟通上,应该还有差距。
但……感觉上,他却比那几位,更……”他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更恐怖。”
赵岳疑惑:“踏罡之境不是传说中的人间极致吗?修为差距这么大,怎么会……”
钟卫国摇了摇头,打断了他:“这不是单纯修为高低的问题。是更根本的东西……一种……位格上的不同。”
他似乎意识到这个话题不宜深谈,及时刹住了话头,再次用力将脚下早已熄灭的烟头碾得粉碎,仿佛要将那无形的恐惧也彻底踩灭。
他神色一肃,命令道:“走,就在齐法主房间门口站岗!在直升机到来之前,决不能有任何松懈!”
“是!”
两人下楼,来到招待所二楼最里间的一个房间门外。
宋婉和雷云升正一左一右守在门口,如同两尊沉默的门神。
见到钟卫国过来,宋婉微微颔首,低声道:“师尊气息平稳了许多,但仍在深度入定中。”
钟卫国点了点头,和赵岳一起,默默加入守卫的行列。
四人不再交谈,只是静静地站立在走廊里,听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以及自己沉稳的心跳,等待着来自苍穹的铁翼。
约莫两个小时后,一阵隐约的、不同于风啸的轰鸣声从远方天际传来,并且迅速变得清晰、震耳。
招待所外,街道上稀稀拉拉的行人被这巨大的声响吸引,纷纷驻足抬头,脸上露出惊诧的神情。
“快看!飞机!是直升机!还是三架!”
“嚯!这阵仗!是哪个大首长来咱们这小地方了?”
“没见过,看样子是落在政府大院了!”
在人们好奇的张望和议论声中,三架草绿色涂装的直-8武装运输直升机,如同三只巨大的钢铁苍鹰,带着磅礴的气势,飞临RQ县政府上空。
其中一架调整姿态,缓缓降低高度,精准地悬停,然后稳稳降落在政府大楼楼顶的平台上,旋翼卷起的狂风将楼顶的积雪吹得四处飞溅,形成一片白色的雪雾。
另外两架则依次降落在政府大院宽阔的操场上,引得院内的工作人员纷纷隔窗观望。
楼顶直升机舱门打开,三名全副武装、神色冷峻的军人利落地跳下飞机。
为首者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军官,他目光锐利地扫过平台,迅速锁定了一身便装但气质刚硬的钟卫国。
其大步上前,“啪”地一个立正,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军区陆军航空兵562团特勤1队,奉命抵达,请指示!”
钟卫国沉稳地回了一个军礼,同时从内衣口袋掏出自己的证件递了过去:“辛苦了,同志。我是特调部,钟卫国。”
军官仔细核验了证件,确认无误后,双手递还,语气依旧恭敬:“钟部长,请问需要我们护送的‘首长’在何处?
我们接到命令,务必确保安全,万无一失。”
“稍等,我这就去请。”钟卫国说完,对赵岳使了个眼色,两人迅速下楼。
不多时,齐云在宋婉、雷云升和赵岳三人的簇拥下,缓缓走上了楼顶平台。
齐云此刻换上了一身玄黑色的宽松道袍,袍袖和衣摆在直升机旋翼卷起的狂风中猎猎飞舞,宛如墨云翻卷。
脚上是一双千层底的黑色布鞋,步履看似轻缓,却异常稳定。
那柄古朴的承云剑随意地斜挎在腰间。
与往日不同的是,他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并未束起,而是随意地披散在脑后,随风狂舞,衬得他那张恢复了几分血色、但仍显苍白倦怠的脸庞,多了几分落拓不羁的气质。
他眼神慵懒,带着大病初愈般的淡淡疲惫,但眸底深处,那抹历经惊天之战后的沉静与深邃,却愈发令人不敢直视。
齐云看着眼前这严阵以待的阵仗,尤其是那架轰鸣的钢铁巨兽和肃立的军人,不由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轻笑,对迎上来的钟卫国道:“钟队长,这……未免也太过兴师动众了。”
钟卫国神情严肃,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齐法主,您为了国家、为了此次任务,付出如此代价,您的健康和安全,不容有任何一丝一毫的闪失。
这是总部,也是上级领导的一致决定和深切敬意,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也是必须做的!请您务必接受。”
齐云闻言,知道这是对方的好意和职责所在,也不再推辞,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不再多言。
这时,那名带队的军官再次上前,目光落在齐云身上时,虽然对这位如此年轻、打扮奇特的“首长”感到一丝惊讶,但军人的素养让他没有丝毫表露。
他“啪”地又是一个敬礼,声音洪亮:“首长好!能够执行此次护送任务,是我和全体机组人员的荣幸!”
齐云微微颔首,语气平和:“有劳诸位,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少校朗声回答,随即开始安排登机顺序,显得专业而谨慎,“报告首长,为保障绝对安全,我们采取分批次登机、梯次升空的方案。
请这位女同志和这位同志,”他指了指宋婉和赵岳,“先行登上楼顶这架直升机。
待其升空后,操场上的第二架直升机会接应这位道长登机。
最后,由钟部长陪同首长您,乘坐最后一架升空的直升机。我们会全程保持编队飞行。”
齐云对此安排无可无不可,只是点了点头。
很快,宋婉和赵岳在第一架直升机的螺旋桨轰鸣中,被强劲的气流吹得眯起眼睛,在机组人员的协助下登机。
舱门关闭,直升机迅速拔地而起,向着高空攀升,在空中悬停等待。
接着,操场上的第二架直升机升起,接走了雷云升。
最后,在少校和钟卫国一左一右的护卫下,齐云缓步登上了最后一架停稳在楼顶的直-8直升机。
舱内空间宽敞,但噪音和震动都很大。
齐云在指定的座位上坐下,系好安全带。钟卫国和少校坐在他对面。
舱门关闭,引擎轰鸣声加剧。
巨大的直升机轻轻一震,脱离了楼顶平台,开始平稳上升。
透过舷窗,齐云看着下方迅速变小的RQ县城,那些低矮的房屋、纵横的街道,以及远处无垠的戈壁雪原,如同沙盘上的模型。随着高度不断提升,飞机穿透云层,眼前豁然开朗。
上方是碧蓝如洗的苍穹,阳光炽烈;下方是浩瀚无垠的云海,如同铺陈开来的巨大白色绒毯,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壮丽而宁静。
齐云静静地凝视着这壮阔景象,感受着这钢铁造物承载众生、翱翔天际的力量,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
纵然他身负神通,但像这般长时间、安稳地翱翔于九天之上,俯瞰云卷云舒,亦是难以做到。
“科技的力量,也丝毫不比修行来的差啊!”他心中默念,随即不再多看,缓缓闭上了双眼,手掐一个安神的法诀,继续凝神内视,引导着体内微弱的真炁,温养那受损严重的元神。
苍白的脸色在机舱内晃动的光影中,显得格外沉静。
三架直升机组成编队,如同忠诚的钢铁护卫,护送着齐云,向着蜀中青城山的方向,破云而去。
道起五脏观:我在九十年代当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