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40号的顶层密室被雨水模糊了窗景,保尔·法拉格背对众人站立,手心里攥着芝加哥发来的密电——字迹已经被汗水浸透:“三K党集结完毕,目标:清除工人联盟。”
“他们连伪装都省了。”法拉格转身时,灯光将他瘦削的影子投在布满标记的纽约地图上,“摩根用英镑买人命,谢尔曼的陆军已经从密西西比河以西的前线大量调回,白宫恐怕会默许屠杀我们等不到秋天了。”
墙角密室的门“咔哒”一声被推开,里面是几百支最新式的勒贝尔1886步枪。青年领袖约瑟夫·凯利抓起一把枪:“可这些只够武装几百人!怎么对抗进入纽约的五千三K党民兵?”
“不是对抗,是呐喊!”法拉格一拳砸向地图中央的华尔街,“炸掉摩根金库,瘫痪电报局,让全美工人听见我们的枪声——然后撤往西弗吉尼亚!”他撕下一页日志塞进内袋,那里藏着一张去匹兹堡的火车票,化名“查尔斯·伍德”,身份是煤矿商人。
窗外雷暴骤烈,雨鞭抽打着百老汇空荡的街面。三辆货运马车从后巷悄然驶出,车辙压过水洼,奔向金融区的巨兽——而他们身后,胳膊上套着白色袖章的暗影已从码头仓库的缝隙间渗出。
摩根银行的地下金库前,两名守卫正打着哈欠。他们不知道,就在地下排水管道中,工人联盟的爆破手正匍匐前进。
“再往前十米就是金库外墙。”爆破队长麦克低声说,他的手指在潮湿的砖墙上摸索,寻找薄弱点。身后的队员递上炸药包,引信被小心地缠绕在手腕上。
“三分钟后引爆。”麦克看了眼怀表,“然后我们从东侧下水道撤离,与约瑟夫在电报局汇合。”
然而,就在他们安置炸药的瞬间,头顶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三K党的巡逻队提前发现了排水口的异常。
“有人!”一声厉喝从上方传来,紧接着是子弹击穿铁栅栏的刺耳声响。
麦克咬牙拉燃引信:“跑!”
约瑟夫·凯利的小队刚冲进电报局大厅,迎面便撞上了三K党的伏击。
“工人联盟的杂种们!”领头的白袖章男子狞笑着举起霰弹枪,“摩根先生向你们问好!”
枪声炸响,玻璃柜台瞬间粉碎。约瑟夫侧身翻滚,子弹擦着他的肩膀划过,在墙壁上留下一串弹孔。他抬手还击,左轮枪的子弹精准命中敌人的咽喉。
“控制发报台!”他吼道,同时从腰间抽出炸药包,“炸掉主线路!”
但就在他冲向电报机的瞬间,一颗子弹从背后贯穿了他的胸膛。
约瑟夫踉跄着倒下,鲜血浸透了怀中的炸药包。他最后看到的,是电报员惊恐的脸,和窗外逐渐逼近的三K党民兵的身影。
“去……西弗吉尼亚……”他喃喃道,手指无力地松开。
约瑟夫·凯利的尸体倒在纽约电报局的大厅里时,怀表指针停在凌晨3:17。日期是7月26日,他至死攥着未拉引信的炸药包,子弹从后背贯穿左肺——三K党的伏击圈比预想更早收网。
“狗崽子还想学俄国人?”三K党的“大巫师”威廉·高登的皮靴碾过凯利的脸,白袍被血污成暗红。不远处的华尔街,正传来一阵阵的枪声和嘶喊。
当华尔街被革命的风暴扫过的时候,法拉格正挤在开往匹兹堡的货运车厢里。煤灰与冻鱼腥气中,他借火柴微光写下:“纽约起义失败。但星火已在西弗吉尼亚点燃……”铁轨震动加剧,车外枪声忽远忽近——三K党设卡盘查每列离城火车。
7月26日清晨,华盛顿。
格罗弗·克利夫兰总统的指尖在《宪法》封面上颤抖。椭圆形办公室内,他的内阁成员们正在讨论要让谁来毁掉美利坚合众国:
“总统先生,纽约发生了叛乱!工人联盟是第二个民意党!必须在他们发动全国性叛乱前绞杀!”财政部长曼宁的咆哮震得水晶吊灯摇晃,“想想彼得堡的冬宫大火!”
战争部长恩迪科特甩下一摞照片——芝加哥罢工者被马队践踏的尸骸:“谢尔曼将军的骑兵师已抵达费城,随时可清洗纽约!”
听见战争部长的话,美国总统的脸色那叫一个铁青啊!
陆军总司令谢尔曼上将指挥的部队都属于联邦军,不是州民兵.谁允许他们向纽约进军的?他这个总统可没下过命令!
联邦军没有总统的命令就自行调动,还准备“清洗纽约”,那是叛乱!
克利夫兰捧起了桌上的宪法,目光灼灼地看着陆军部长,一字一顿地问:“是谁.让联邦的骑兵师向纽约进军的?”
没有人回答.
突然,办公室门被撞开。秘书瘫在门框上:“宾夕法尼亚大街……全是,全是陆军!”
皮靴铁钉踏碎大理石地面的回响中,威廉·特库姆塞·谢尔曼的身影出现在了椭圆形办公室中,身边跟着前任战争部长罗伯特.林肯和陆军第82师师长克拉克少将——少将的军装腰带上还别着装满了子弹的左轮手枪:“总统先生,陆军已控制首都。工人联盟的政变……失败了。”他刻意重读最后三字,苍老的手将文件推过桌面,“签字吧,为合众国续命。”
“上将!”克利夫兰总统目光充血,死死盯着眼前的老将军,“这是叛乱!”
谢尔曼冷哼了一声,淡淡地说:“叛乱是未成功的革命,而革命.是成功的叛乱!”他顿了顿,“总统,您要是实在不愿意签字,可以等国务卿先生从罗马回来后由他来签。”
克利夫兰的副总统亨德里克斯在1885年就死了,而根据《1886年总统继承法》,如果克利夫兰现在死了,那国务卿贝亚德就会继任总统
克利夫兰连忙拿起那份《紧急状态令》看了起来:取缔工人联盟、与红色法兰西断交、授权陆军总司令“恢复秩序”。他又瞥向窗外——刺刀在林荫道旁列成长蛇.这位美国总统顿时觉得《紧急状态令》对美国其实是有好处的!
在笔尖刺破纸页的沙沙声里,一场不流血的政变尘埃落定。
半个小时后,华盛顿战争部电报房按键如飞。谢尔曼的指令随电缆直抵各州:“凡持工人联盟徽章者,就地枪决。”
摩根银行的金库虽未被炸毁,但是由于工人联盟叛乱和美国陆军革命所引发的恐慌却在华尔街蔓延。
“抛售!全部抛售!”
“英镑,英镑只要英镑!”
经纪人在交易所嘶吼,手中的单据如雪片般飞舞。
摩根站在办公室窗前,冷眼俯瞰混乱的交易所。股票暴跌,美元暴跌,英镑、黄金、白银全都在上涨。
而.摩根的那张面团脸上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通知谢尔曼,”摩根对秘书说,“我需要陆军控制所有电报局和报社,禁止任何不利消息外传。”
秘书犹豫道:“但这不合法吧?”
摩根冷笑:“美利坚的法律也属于胜利者!”
法拉格的火车在宾夕法尼亚边境被拦截。
“所有人下车!接受检查!”三K党民兵挥舞着步枪,挨个搜查乘客。
法拉格压低帽檐,将工人联盟的传单塞进座椅缝隙。他的假身份经得起盘查,但若被搜出随身携带的密电码本,一切都完了。
“你,煤矿商人?”一名民兵盯着他的车票,“为什么去匹兹堡?”
“生意。”法拉格平静地回答,同时悄悄将手伸向大衣内袋——那里藏着一把匕首。
民兵眯起眼,正要进一步盘问,突然一声爆炸从远处传来。
“工人联盟袭击了军火库!”有人大喊。
民兵们慌忙冲向爆炸方向,法拉格趁机混入人群,然后登上了一列开往西弗吉尼亚的火车。
同一时间,在纽约街头,陆军骑兵第一师的士兵挨家挨户搜查工人联盟成员。
“开门!陆军搜查!”
一户工人家庭的门被踹开,士兵将男主人按在地上。
“我不是工人联盟的人!”他挣扎着喊道。
士兵冷笑,从床下拖出一面红旗:“那这是什么?”
枪声在黎明前的纽约此起彼伏。
同一天,在西弗吉尼亚州,查尔斯顿州议会大厦外的广场上,五千矿工沉默如山。雨水从锈蚀的矿盔沿额角淌下,在他们脚边汇成泥红的溪流。州长查尔斯·布朗——南北战争时的北军上校,名义上是共和党人,但实际上早就加入了工人联盟——撕碎三K党的最后通牒,纸屑混着雨砸向演讲台。
“纽约的兄弟用血告诉我们:自由的第一滴养分是理想主义者的热血!”他大声怒吼,掀开身后帆布——那是数十箱的斯普林菲尔德步枪,“谢尔曼的屠刀砍不断阿巴拉契亚的脊梁!今天,我们宣告西弗吉尼亚工人共和国诞生!”
一面铁锤与矿灯交迭的红旗在杆顶猎猎展开。人群中,南北战争老兵山姆·卡特拉动枪栓,疤痕从眉骨划到脖颈——那是葛底斯堡战役的“勋章”。他身后,少年矿工用铁锹敲击木箱的节奏,逐渐压过雨声。
而在西弗吉尼亚的山区中,工人联盟领导下的矿工们正在构筑防线。
“这里的每一条矿道都能改造成战壕。”老兵卡特指着地图说,“三K党敢进来,我们就让他们尝尝‘地下战争’的滋味。”
少年汤姆扛着铁锹走过来:“卡特大叔,我们在山腰埋了地雷,够那群白袍鬼喝一壶的!”
布朗站在高处,望着忙碌的人群,心中充满希望。这里的工人不仅有武器,还有丰富的战斗经验——许多人是内战老兵,熟悉山地游击战,而且憎恨背叛他们的资产阶级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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