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骁深吸一口气,看向齐云,目光灼灼:“县令至此才知事态严重,绝非寻常,立刻快马加急报予府城。
在下判断,此事极可能与那伙盗门妖人脱不开干系!”
他语气带着恳求:“金山寺的几位高僧,如今已分赴他处调查另外几起诡案,分身乏术。
在下思来想去,唯有再来劳烦道长。
此事透着邪性,寻常衙役捕快恐难应对,还请道长出手,随我等前往一探究竟!”
齐云静立原地,眸中若有所思。
凭空出现的山村?夜半筵席?证人离奇失踪?
这描述,怎地如此像是……撞见了游离于阴阳之外的鬼蜮?
难道这襄阳地界,除了汉江之下那处鬼蜮外,竟还藏着另一处不成?
若果真如此,智光方丈坐镇此地多年,为何从未提及?
是他也未曾察觉,还是……此乃新近方才显现?
心念电转间,齐云已有了决断。
无论是否为盗门作祟,此等异常之地,既已现世,便不能置之不理。
“此事确不寻常。”齐云颔首,“贫道便随诸位走上一遭。”
秦骁与罗威闻言,顿时大喜过望,心中一块巨石落地。
事不宜迟,众人当即出发。
秦骁、罗威、齐云,并五名精锐捕快,一行八人,翻身上了早已备好的快马,蹄声如雷,冲出襄阳城,朝着药王峡的方向疾驰而去。
.......
药王峡,因盛产多种药材得名。
汉江一条支流蜿蜒穿行于峡谷之中,水汽丰沛,致使山中常年云雾缭绕,湿寒之气颇重,除却采药人与行商,人迹罕至。
此刻,峡内某处人迹罕至的山道上,茂密的灌木丛一阵窸窣乱响,猛地向两边分开,从中钻出两个彪形大汉。
这两人皆是满脸横肉,凶相毕露。
一人面皮黝黑,一道狰狞刀疤从额角划至下颌,平添几分戾气;另一人面色蜡黄,眼露凶光,嘴角习惯性地向下撇着,看谁都带着一股狠劲。
他们衣衫褴褛,沾满泥污草屑,手中各握着一柄尺余长的剔骨尖刀,刀锋森然,隐隐带着暗红血渍。
二人钻出灌木,毫不停留,沿着崎岖山道大步前行。
他们步履迅疾,落脚极稳,在山石间纵跃如履平地,显是身负不俗武功在身,并非寻常山野村夫。
行走间,那刀疤脸汉子似是耐不住寂寞,咧开嘴道:“过了这药王峡,再往前就是襄阳府地界了。
妈的,这次买卖做得够大,也够险!
等进了城,非得找个最好的窑子,喝最烈的酒,玩最俏的娘们,好好快活他三天三夜!”
身旁那蜡黄脸汉子却如同哑巴,只是闷头赶路,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刀疤脸似早已习惯,也不在意,自顾自继续念叨:“就是可惜了张虎和李铁这两个兄弟,没能跟着冲出来……唉,等这阵风头过去,还得给他们家里捎点银子过去,总不能让人白死。”
他说着,瞥了一眼身旁的同伴:“喂,你说,一家送多少合适?”
蜡黄脸依旧沉默,只是鼻腔里微不可察地哼了一声。
刀疤脸干咳一下,自问自答:“按道上的规矩,是该把他们那份‘红货’全送回去。
可他娘的那么多银子一下子送到穷沟沟里,不是帮他们,是害他们!
保准没两天就得被官府盯上,或者让眼红的乡邻给害了!
我看呐,一家给三十两顶天了!三十两雪花银,够那些庄稼汉盖房娶媳妇,美上天了,又不会扎眼。你觉得咋样?”
蜡黄脸仍是毫无反应。
刀疤脸一拍大腿:“得!那就这么定了!一家三十两,到时候咱俩一人负责送一家,也算对得起兄弟一场!”
正说着,眼前茂盛的草木忽然向后退去,视野骤然开阔。
一座险峻的悬崖峭壁突兀地横亘眼前。
一条狭窄、陡峭、仿佛被巨斧劈凿出的悬崖小路,蜿蜒盘绕。
小路下临深涧,幽深的峡谷中传来汉江支流奔涌的轰鸣。
许多地方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岩壁湿滑,险象环生。
二人见状,神色却无太大变化,显然是走惯了险路。
他们将尖刀仔细插回腰间刀鞘,深吸一口气,便一前一后,踏上了这条险峻之路。
脚步异常平稳,如同粘在岩壁上一般。
天色不知何时悄然暗淡下来。
暮色四合,山间飘起淅淅沥沥的雨丝,冰凉地拍打在岩壁上。
远处的天边却还残留着一抹诡异的夕阳余晖,明暗交织。
峡谷间忽地刮起大风,吹得下方江水波浪滔滔,也令悬崖小路上的二人身形微晃。
他们终于收敛了轻松之态,面色凝重,每一步都踩得极为仔细,生怕一个打滑便坠入万丈深渊。
待得二人有惊无险地走过这段最险要的路段,重新踏上相对平坦的山道时,那一阵急雨恰好过去。天边的夕阳已沉没大半,只余下小半轮红得滴血的残阳,将山峦染上一层凄艳的橘红。
山中光线迅速昏暗,暮霭如纱,笼罩四野。
就在二人走出不过十余步时,那一直沉默不语的蜡黄脸大汉猛地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怎么了?”刀疤脸立刻警觉,手按上了刀柄。
蜡黄脸汉子终于开口,“后面有动静!”
刀疤脸脸色一变,唰地抽出尖刀:“是赶夜路的采药人?还是……”他话未说完,眼中已闪过凶光。
二人当即屏住呼吸,凝神细听。
山风中,除了偶尔呼啸而过的风声和远处隐约的水声,一片死寂,连平日里夜晚该有的虫鸣鸟叫都消失了,静得令人心头发毛。
“嗒!”
“嗒!”
“嗒!”
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脚步声,果然从他们刚刚走出的那段悬崖险路的方向传了过来!
那声音不紧不慢,节奏稳定,正朝着他们这边接近。
二人对视一眼,凶光毕露,瞬间达成默契,转身快步来到那悬崖险路的出口。
蜡黄脸汉子身形一矮,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潜藏到小路出口一侧的茂密树林中,手中尖刀反握,蓄势待发。
刀疤脸则冷哼一声,横刀立马般站在小路出口正中央,目光死死盯着那昏暗的来路。
脚步声在空寂的悬崖路上回荡,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终于,一个模糊的黑影,在昏暗的暮色中,自险路拐角处缓缓显现出来。
然而,当那黑影逐渐清晰,映入严阵以待的刀疤脸眼中时,他脸上的凶悍瞬间凝固,继而转为极致的惊骇与难以置信!
只见那走来的人影,身形轮廓与常人无异,步履甚至称得上平稳。
但是!
那脖颈之上!
空空如也!
竟然……没有头颅!
道起五脏观:我在九十年代当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