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峡深处,山道蜿蜒于苍翠之间。
虽无雨丝垂落,但空气中弥漫着浓郁欲滴的水汽,仿佛整座山峦都在无声地渗出细密的水珠。
古木参天,枝叶交错,将天光滤成一片沉郁的绿意。
行走其间,不过片刻,秦骁、罗威并五名捕快的衣物便已被这无形的“空翠”浸透,紧贴皮肉,冰凉湿黏,极为难受。
发梢眉角皆凝结起细小的水珠,步履踏在湿滑的青苔石上,需格外小心。
唯独齐云,一袭青衫行走于这浓湿水汽之中,却片尘不染,点滴不沾。
周身似有无形屏障,将那迫人湿气悄然排开,衣物干燥清爽,与周遭众人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
甫一进山,齐云眸中便有淡金微光流转,法眼已开,扫视四方。
然而目光所及,山峦气机虽氤氲水汽,郁积成雾,却并无阴邪怨煞之象,唯有山川自然之生机与湿寒。
他心中暗忖:“竟如此干净?那鬼村,莫非需待阴阳交替,夜色深沉之时,方能显化?”
行进间,他时而在道旁驻足,屈指轻弹,感应地脉;时而俯身,指尖掠过湿漉岩石,感知其中气机流转,皆一无所获。
正当众人深一脚浅一脚行进时,西北天际一片乌云悄然而至,天色迅速晦暗下来。
旋即,淅淅沥沥的小雨便飘洒而下,与山中本就浓郁的湿气混成一片,更添寒凉。
细雨蒙蒙中,四面山壁林木间,肉眼可见地升腾起更浓白的雾气,迅速弥漫开来,将能见度压得更低。
就在这雾气升腾的刹那,齐云眉头骤然一拧!
他一直悄然展开、笼罩方圆近三里的神识,竟像是被某种无形之力挤压,开始不由自主地向内收缩!
仿佛陷入了粘稠的泥沼,感知范围被迅速蚕食、压制!
“果然有问题!”齐云眼中精光一闪,心中了然。
他当即停下脚步,对身旁正拉扯着湿透衣领、满脸晦气的秦骁道:“秦兄,你们循路继续前行。山中气机有变,贫道需即刻四处探查一番。”
秦骁闻言,立刻点头:“好!道长小心!”
他话音未落,只见齐云身形微微一晃,竟如同水中倒影被石子打散,瞬间模糊、变淡,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丝微风都未曾带起。
这一幕,骇得那五名本就紧张的捕快齐齐倒抽一口冷气,瞠目结舌。
罗威震惊之余,一股强烈的庆幸感涌上心头。
幸亏自己坚持请来了这位高人!
他下意识地看向手下几名捕头,接收到他们投来的感激目光,不由暗自挺直了腰板,点了点头。
秦骁虽见识过齐云手段,此刻亦是心头剧震,暗叹:“齐道长修为竟如此厉害,难怪能与智光方丈平辈论交,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他压下心中波澜,沉声喝道:“都愣着做什么!继续前进,保持警惕!”
而此刻的齐云,在“日巡”之下,现身于附近一处陡峭山巅之上。
他面色凝重,因为神识被压制的感觉并未消失,反而随着雾气加重愈演愈烈,探查范围仍在飞速缩小。
他再次运转法眼,眸中金芒大盛,试图看透这突如其来的浓雾,然而目光竟如同撞上实质的灰白色墙壁,被牢牢阻隔在外,根本无法穿透!
“连法眼都能隔绝?”齐云眉头紧锁,心中警惕提到了最高。
这雾气,绝非寻常山岚!
与此同时,秦骁一行人艰难行至那段悬崖险路。
雨水冲刷下,小路更显湿滑险峻。
一名眼尖的捕快突然低呼:“大人!前面……地上有东西!”
众人心中一紧,连忙上前,赫然发现路中倒伏着两具无头尸身!
浑身精血仿佛被抽干,皮肤干瘪灰败。
几名老练捕快强忍寒意上前查验,仔细翻看后,脸色越发苍白:“回大人,尸体死亡时间不会超过两日。
看这穿着打扮,还有这虎口的厚茧,不像良民,倒像是匪类。
只是……这头颅断处诡异,绝非利刃斩切所致,创口干涸收缩,周围竟无半点喷溅血迹!
更像是……更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吸’走了全身血液,连着头颅一齐……”
此话一出,众人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比这山雨更加冰冷。
环顾四周雨雾迷蒙、寂静无声的山野,只觉得处处都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
秦骁强自镇定,命众人继续行走,加倍小心,有惊无险地走过前方这段险路。
他对照手中简陋地图,沉声道:“那赵老六撞见鬼村之处,应就在前方不远了。都打起精神!”
然而,继续前行之后,怪事再生。
明明据估摸只需一刻钟便能走出的山路,众人足足走了半个多时辰,却依旧未曾走出!
周围景物被浓雾掩盖,难以辨认,但那种循环往复的诡异感却越来越清晰。
“不对……大人,这条路我们刚才是不是走过?”
终于有捕快颤声开口,引发了众人的窃窃私语和恐慌。
秦骁脸色铁青,猛地抽出腰间佩刀,狠狠一刀劈在身旁一处显眼的岩石上,火星四溅中留下一道深痕。“走!盯着这个记号!”
可是一刻钟后,当那块带着崭新刀痕的岩石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彻底变了。
“鬼打墙!是鬼打墙!”恐慌瞬间蔓延开来。
有人立刻想起民间土法,喊道:“童子尿!童子尿或许能破!”
众人闻言先是一喜,随即面面相觑,最终目光都落在年岁最小的那二十多岁的捕快身上,一阵尴尬的沉默。
罗威没好气地骂道:“放屁!这年头这岁数,谁他娘的还是童子?换个法子!”
又有人提议吐口水、大骂、倒穿鞋……种种方法试遍,周遭浓雾依旧,他们依旧困在原地,寸步难行。
罗威哭丧着脸:“大人,这……这邪门得很!怕是得等齐道长回来才成了!”
秦骁虽不甘,却也别无他法,只得下令原地警戒等待。
时间流逝,雨渐渐停了,但天色也彻底暗沉下来,夜幕降临。
山中寒气愈重,雾气在黑暗中翻滚。
道起五脏观:我在九十年代当天师